姜小芽的指尖还沾着血，土里的泡面渣被她按得结成块，那滴血渗进去的瞬间，树干上的油渍真的动了，像一张脸在笑。她没缩手，反而把掌心整个贴进泥里，翡翠色的瞳孔一闪，情绪读取顺着根须往地底探。
“不对劲。”她猛地抽回手，“它不是在吸收灵气——是在吞情绪。”
南宫翎站在她身后，尾巴刚收回来，袖子上还有白烟冒。他盯着那棵树，忽然抬脚踩住一块掉落的面饼，用力碾。饼碎了，一股浓汤从裂缝里渗出来，味道比刚才更冲，带着点甜腥。
“这味儿有问题。”他皱眉，“不是调料包的味道，是……人心里馋出来的味儿。”
白芷右眼一亮，投影直接打在泥地上，画面切到微观层面。油包结晶不再是死物，而是像血管一样搏动，每一跳，都从地脉里抽出一丝淡金色的流光。
“那是……满足感？”她声音有点抖，“村民磕头的时候，脑子里的情绪被抽走了，转化成这玩意儿的养分。”
墨言一直没说话，这时候才往前走了一步，袖口扫过树根。二维码亮了一下，又灭了。
“它联网了。”他说，“整个地脉是它的神经，气味是信号。人一闻到红烧牛肉味，脑子里就自动播放‘吃面真幸福’，循环洗脑。”
姜小芽冷笑：“所以他们不是被控制，是自己把自己交出去了？”
“差不多。”洛清寒飘在半空，骷髅项链轻轻晃，“你们修仙的讲心魔，这不就是心魔成精？饿了太久的人，最怕的不是死，是再也吃不到一口热乎的。这棵树，给了他们安全感。”
姜小芽没理他，转头拍了拍腰间的竹筒：“团子，种田模拟器还能用不？”
竹筒没反应。
她扯下另一块卡通创可贴，撕开，把里面的辣条碎末全倒进竹筒裂缝里，再灌了口灵泉水。水刚进去，竹筒猛地一震，光屏闪出来，断断续续蹦出几行字：
【种田模拟器启动……】
【预演对象：清心灵麦】
【环境：高浓度味精灵核污染】
【第一轮：枯死】
【第二轮：变异——根系分泌致幻孢子】
【第三轮：……数据干扰……】
画面突然跳帧，闪出一段陌生记忆——一个小孩蹲在墙角吃泡面，汤都凉了，手指冻得发红。旁边站着个模糊的人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姜小芽瞳孔一缩：“这是……战神？”
光屏又跳了一下，那段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第三轮预演结果：
【第三轮：存活——根系生成反向情感波，中和味精灵核活性】
“能行。”她松了口气，“麦子能吃掉污染，还能把被吸走的情绪还回去。”
南宫翎盯着那行“反向情感波”，忽然问：“啥意思？它还能给人送快乐？”
“不是快乐。”姜小芽盯着预演画面里麦苗的根部，“是清醒。它释放的频率，刚好能打断泡面广告那种洗脑节奏。”
白芷立刻调出脑波图谱，对比村民和预演数据。两幅图一叠，差异明显——村民的脑波是单调重复的“吃面吃面吃面”，而麦苗释放的波动是起伏的，像在提醒：“你还有别的选择。”
“所以净化不是靠打架。”她低声说，“是靠……换一种活法。”
南宫翎忽然甩出九条尾巴，尾巴尖全亮起来，像wiFi信号条一样扫过地面。几秒后，他脸色变了。
“糟了。”他声音压低，“这树的根不是随便长的。它把地脉连成了网，每一条支线都通向村里的灶台、厨房、甚至储物柜里的泡面箱。它不光能控制人，还能预判——谁饿了，它提前释放香味，让人主动去找面吃。”
墨言点头：“它已经不是树了，是系统。一个用饥饿和习惯搭建的控制系统。”
姜小芽低头看自己按过土的手，指缝里还卡着面渣。她忽然笑了：“所以战神留下的‘暖意’，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它是靠大家对泡面的依赖活着的？”
竹筒突然震动，系统声音断断续续：“宿主……权限不足……情感执念模块……加密……”
“加密？”姜小芽冷笑，“你跟我还玩这套？”
她闭上眼，发动“心境修炼场”，直接回放自己六岁那年第一次吃泡面的记忆。画面里，她捧着碗，热气糊了满脸，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墙角的影子里，有个人影轻轻颤了一下，像是……被她的笑烫到了。
再往前推，她发现每次她吃面，战神的残魂都会无意识靠近，指尖微微发亮，像在收集什么。
“他在吸？”她睁眼，“他不是给，是拿？拿走大家吃面时的满足感，养着自己最后一口气？”
竹筒沉默了几秒，终于开口，声音不再是机械音，而是带着点奶气的低语：“他不是故意的。他被困在‘被需要’里了。你们越爱吃面，越依赖他留下的味道，他的意识就越强。现在……他靠你们的渴望活着。”
空气一下子静了。
洛清寒轻笑一声：“所以真相是，你们拜的不是神树，是战神的执念？一个死人，靠活着的人想吃面的念头续命？”
姜小芽没说话，低头看着土里的泡面渣。她忽然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包自制冷萃灵茶粉，扔给南宫翎。
“接住。”
南宫翎下意识接住，一看包装：“这啥？”
“新瘾。”她说，“戒断反应会让人发疯，那就给他们新的习惯。茶香冲淡面味，慢慢换。”
墨言皱眉：“可要是他们不肯换呢？”
“那就逼。”她从袋子里掏出洋葱汁、辣条油、泡面渣，一股脑倒进一个破陶罐，“家居炼器台，发酵模式，启动。”
陶罐底部亮起微光，混合物开始冒泡，一股酸辣中带点茶香的味道散出来。
“这是净化型灵肥。”她拍了拍罐子，“用他们的‘毒’，养我的‘药’。清心灵麦喝了这玩意儿，根系能长得更快，反向情感波也更强。”
白芷挑眉：“你打算种满整座山？”
“不够。”姜小芽摇头，“得种到他们脑子里去。你右眼能投影，给我在村里放广告——不是泡面广告，是种田直播。就播我怎么施肥、怎么浇水，怎么把这破土变回能长东西的地。”
白芷笑了：“行，标题就叫《今天也是靠种地夺回人生的一天》。”
南宫翎甩了甩尾巴：“那我呢？”
“你去把山门封了。”她说，“别让人再带泡面进来。一根面饼都不行。”
南宫翎咧嘴：“本座终于能名正言顺拆墙了。”
墨言看着她调配灵肥，忽然问：“你不怕吗？万一这执念反扑，整个村子都冲你来？”
姜小芽手一顿，抬头看他：“怕？我从小到大，最不怕的就是被人围着要东西。以前是灵丹，现在是泡面——都一样，给不了就闹。”
她把最后一勺辣条油倒进罐子，盖上盖子，用力摇晃。
“但这次，我不砸碗了。”她咧嘴一笑，“我给他们别的。”
竹筒突然震动，光屏弹出新提示：
【净化型灵肥配比完成】
【清心灵麦种子激活】
【种植倒计时：72时辰】
姜小芽拎起陶罐，走向那棵笑过的泡面树。她蹲下，掀开一块树根，把灵肥倒进裸露的土里。
液体渗入的瞬间，树干猛地一抖，油渍脸扭曲了一下，像是在尖叫。
她没抬头，只低声说：“你想靠他们的渴望活着？”
她拍了拍土，站起身。
“那我偏要让他们，不想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