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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空间再次波动,他始终保持着演奏终章的姿势。月光穿透肋骨间隙,在地面投下支离破碎的音符。
布鲁克倚靠在刻有蒙奇·d·路飞字样的墓碑旁,苍白指骨轻抚过同伴们的名字。海风掠过他空洞的眼眶,黄色 ** 头在夕阳下纹丝不动。
啪嗒。真关闭了肩部的机器。随着灰色光幕展开,沙滩上断裂的桅杆与碎裂的骷髅逐渐虚化。当最后一座写着布鲁克的新碑竖立时,浪花抹去了所有痕迹。
突然有温暖的光包围了布鲁克。哟嚯嚯~他听见草帽少年标志性的笑声,橙发航海士正朝他挥手,三刀流剑士的绿藻头依旧醒目。布鲁克的灵魂开始震动,虽然肋骨里早已没有心脏。
与此同时,千叶县的街道飘着樱花。真正在便利店挑选咖啡,收银台旁的电视播放着轻音少女平泽唯的演唱会重播。那个...扎着缎带的双马尾少女突然凑近,要尝尝新出的草莓牛奶吗?
真此刻觉得生活突然变得不太适应。
教室里他总不自觉地想掏手机看看通知。
托着腮帮子,他的目光漫无目的飘向窗外。
真同学。
楼下欢声笑语的同学们让他紧绷的神经舒缓了些。
他甚至会忘记自己也是个普通高中生——至少在这个世界的设定里是。
真同学?
说起这个,最近坂本的日程简直密不透风。
各种补习班几乎占满了他所有课余时间。
反倒是在校上课成了坂本难得的休憩时光。鉴于他出色的学业表现,任课老师都选择视而不见。
反正每个班都有这样的特例——
就像b班那个总在课堂上打盹的霞之丘诗羽,考试照样稳居年级前列。
既然这样,本班多个上课睡觉的坂本也没什么大不了?
倒成了教师聚餐时有趣的闲聊话题。
真同学!
有事吗,河野同学。
直到河野樱提高音量,才把神游的真拽回现实。
人家都叫你好几遍啦。
少女鼓着腮帮子抱怨道。
明明就站在他课桌前,对方的目光却始终没聚焦在她身上。
面对气鼓鼓的河野樱,真歉然道:
抱歉,刚才走神了。
见他态度诚恳,河野樱也没再计较。
平泽同学让我转告你放学去轻音部找她,说是有重要的事。
知道了。
虽然对这反常的传话方式感到困惑,真还是应了下来。
往常平泽唯都会亲自跑来教室找他。
不过他并没多想——毕竟那个天然呆能有什么复杂心思呢。
这么想着,真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课本上。
本是寻常一日。
午后他踏入轻音部活动室。
所以,找我有什么事?
真捏着瓷杯抿了口红茶,目光掠过茶几上精致的和果子,最终落在埋头吃点心的平泽唯身上。
他原打算确认完事项即刻离开——然而刚进门就被琴吹紬按在榉木椅上,掌心里还多了块抹茶大福。
唔...其实不算特别重要的事。
平泽唯鼓着腮帮嘟囔道,指尖沾着的糖霜在日光下闪着碎光。
对她而言,此刻显然还是紬手作的三层草莓奶油塔更重要些。
爸妈让我请你来家里吃饭。
她边说边用银叉戳起半颗浸了蜂蜜的樱桃,鼻尖沾着少许鲜奶油犹不自觉。
真指节轻叩杯壁,随口应了声这样啊。
突然空气凝固了。
所有声响都消失在初夏微燥的风里。正在擦拭镲片的田井中律突然脱手,铜制乐器坠地时发出刺耳鸣响。
她的小脑袋瓜完全没发觉这有什么不妥。
或者说,她根本没把邀请真来家玩当成什么特别的事。
望着平泽唯天真无邪的表情,真默默捏起拳头,然后——
呜哇!好痛!
捂着发红的额头,平泽唯泪眼婆娑地瞪着真。
原本抓在手里的点心早被琴吹紬收走了。
以后说这种话的时候麻烦别这么若无其事。
真揉着手指叹气。她那副平静的口吻,还以为是商量晚饭吃什么呢。
我说的明明很正常,是小真你反应过度啦!
平泽唯揉着脑袋小声抱怨。
她是真不觉得哪里奇怪。邀请好朋友来家不是很正常吗?
真吃惊也就罢了,连紬紬她们也大惊小怪。明明之前她们都来玩过的说。
伯父伯母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呀?
琴吹紬把点心塞回平泽唯手里,眼睛闪着八卦的光。
虽然她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偷看的恋爱小说可堆成了山。
因为前几天爸妈旅行回来聊天,说到我的性格问题。
平泽唯啃着点心含糊道:妈妈说我这性子以后可怎么办,长这么大连要好的男生朋友都没有。
说着什么该不会嫁不出去之类的话。
爸爸虽然一直说顺其自然就好,但妈妈还是唠叨个不停。
后来我就告诉妈妈:我也有关系很好的男生朋友呀。
平泽唯一脸理直气壮地说:
后来我就和妈妈提了小真的事。
这要是她真的没有男性朋友也就算了,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位。
更何况小真还是从初中就认识的老朋友。
然后妈妈特别高兴,说要请小真来家里做客。
就是这样。
......
真捂着脑袋,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
这叫什么事啊。
真是多谢你给我平淡的生活添加呢!
我该感动吗?
那当然。
看着平泽唯满脸写着快夸我的表情,真默默攥紧了拳头。
好痛!
我根本没用劲。
就是痛!小真最坏了!
房间里,真对着镜子发呆。
今天就是平泽唯说好要请他去家里做客的日子。
本来真是想拒绝的,但架不住平泽唯一会儿哭闹一会儿绝食,连最爱的甜点都不吃了。
后来乔瑟夫不知从哪听说了这事,直接拍板说当天的工作他全包了。
没办法,真只好答应了这个邀约。
他站在镜子前 ** ,原本还想着要梳个成熟的发型,换身帅气的西装......
当然这都是不可能的事。
最终只是从衣柜里挑了件清爽的便装,简单整理后就出门了。
有趣的是,真在开衣柜选衣服时才发现,自己衣柜里大部分衣服居然都是黑色的。
看来该添几件新衣服了。
把钥匙塞回口袋时,真这么想着。
虽然黑衣穿着舒服又百搭,但总该备几件换洗的衣裳。
夕阳西下时分,提着水果袋的鸣瓢椋在门前与 ** 遇。
前辈要外出?
原本空手而行的真看到少女拎着的水果,临时改变了主意。礼节性的伴手礼总少不了。
感觉前辈最近总是行色匆匆。
少女倚着门框说道。近来实验室与异常生物收容任务占据了真大部分时间,居家时刻愈发稀少。在椋眼中,这位总是独来独往的青年俨然成了工作狂的化身——就像儿时记忆中那些神秘的技术员,永远奔波在不知名的任务途中,周身散发着单身人士特有的忙碌感。
其实也谈不上多忙。
真摸了摸鼻子回答。长期的作战节奏让他习以为常,比起前些时日与海东斗智斗勇的日子,现在的日程反而称得上清闲。
又是临时工作?
受同学父母之邀去做客。
同学?
轻音部的平泽唯。真的目光投向铅灰色的云层,犹豫要不要带上雨具。夏末的暴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原来如此。
待青年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鸣瓢椋突然按住额头:等等...那是女同学吧?
鸣瓢秋人趿拉着拖鞋,望向站在玄关的女儿问道:“小椋,怎么不进来?”
今天是他难得的休息日。
最近几年工作越来越忙,陪伴家人的时间少得可怜。不过这一阵子,他倒是有意识地开始多抽空回家。百贵船太郎也很爽快地给他批了不少假期。
“没事。”
鸣瓢椋摇摇头,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也许真只是去做客呢?
背后议论别人可不是好习惯——这是父亲从小对她的教导。
见女儿不愿多说,鸣瓢秋人也不追问,此刻他更惦记着果盘里的时令鲜果。
拐过街角,真在水果店挑了串青提。看着价签,他忍不住咂舌——这地方的物价真是离谱。虽然商家们总爱吹嘘什么高科技栽培、精挑细选、纯天然无公害之类的噱头,但在他看来,不过是耕地有限导致的物以稀为贵罢了。
况且这里最擅长的,就是把普通东西包装成奢侈品。
比如那个所谓的煮饭仙人。
至于所谓的高价水果?
难道吃了这颗草莓能多活十年?口感也没比街边水果摊强多少。
「应该是这栋吧?」核对手机地址后,真在一户建前驻足。这种带庭院的小独栋在当地被称为一户建,近十年日本约六成居民拥有这类自住房屋。
「叮——」门铃响起时,研究所的监控屏幕正闪过一道电流杂波。
真今天不来了吗?
飞鸟井木记将视线转向乔瑟夫,黑色长发垂落在肩头。
往常这个时间真早该出现在研究所了。
哦,他今天临时有事。
乔瑟夫手里的动作突然停滞,随即假装自然地回答。
飞鸟井木记不自觉地蹙起眉尖,隐约察觉到异样。
乔瑟夫背过身时,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居然把这事给忘记了!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借口时,通讯器响起了任务提示。
有紧急任务!我先去处理了!
乔瑟夫语速极快地甩下这句话,几乎是落荒而逃。
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飞鸟井木记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
城市边缘的废弃公园里,挎着竹篮的小女孩独自坐在长椅上。
篮子里浸泡着被水浸透的火柴棒。
她在等待愿意购买火柴的客人。
** 的双足冻得发紫,可今天的天气分明不算寒冷。
就算光着脚也不该冻成这样。
微风拂过,带来了某种焦糊的气味。
小妹妹,要下雨了怎么还不回家?
某个强忍着什么的声音突然响起。
小女孩转过脸,看见一个表情扭曲的男人正努力挤出友好的微笑。
但那张笑脸怎么看都透着古怪。
活像电影里居心叵测的反派角色。
这位先生。
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嗓音响起。
男人却对此浑然不觉。
要买根火柴吗?
小女孩仰起天真的笑脸,将竹篮举到男人面前。
这笑容比起男人的假笑显得纯粹得多。
却又暗藏着说不出的诡异。
拾起掌心中的火柴,他面露讶色。
居然还有人兜售这种老古董?
倒不是说没见过用火柴的人。
总有些老烟鬼声称只有火柴才能品出烟草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