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尔跟在亚伯拉罕一家子后头,在沙漠里深一脚浅一脚地挪。
脚下沙子被日头晒得发烫,粗布鞋底都挡不住灼意,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前几天刚躲过大漠部落的偷袭,当时箭矢擦耳飞、刀光晃眼,靠阿扎尔指的小路才逃出来,没安生两天,队伍又闹起内讧。
挑事的正是罗得这小子。
他打心眼儿瞧不上阿扎尔,总觉得人家是使唤奴隶,还老在背后嚼舌根,说亚伯拉罕偏听偏信,被阿扎尔的“妖术”迷了心窍。
这天日头毒得像悬着个大火球,晒得人头皮发麻,罗得跟炸毛的驴似的,从队伍中间跳出来嚷嚷。
他脸涨得跟晒干的红枣似的,红到耳根,双手叉腰、腰杆挺直,对着亚伯拉罕喊:“族长!您咋听这奴隶的话?他能有啥好主意?咱得分队走,我可不想跟他那邪门玩意儿冒险!”
声音大得惊飞远处沙雀,队伍里的人全停下脚步,齐刷刷朝这边看。
亚伯拉罕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额上皱纹挤成疙瘩,刚要开口劝罗得别冲动。
阿扎尔怀里的星砂瓶“嗡”一声,发出低沉震动,接着冒出蓝盈盈的怪光,透着股神秘劲儿。
那光越来越亮,像撒了把碎星星,在半空中投出清晰影像——里面正是罗得往后的光景。
影像里,罗得穿着鲜亮袍子,带着族人站在一座繁华却邪性的城里。
深灰色的城墙下,街上人没半点笑模样,连风里都飘着说不出的压抑。
没等众人看明白,天上乌云滚成团,跟墨汁似的聚在一起,狂风跟鬼哭似的刮起来,卷起石子砸得城墙“砰砰”响。
吓人的事来了——罗得的族人一个个像被施了法,身子慢慢变硬,皮肤成了惨白盐色,最后全变成盐柱子,直挺挺戳着,眼睛还带着惊恐,看着就渗人。
亚伯拉罕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盯着影像,嘴巴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手里的拐杖都差点掉地上。
罗得也被吓得一哆嗦,往后退了半步,脸色瞬间发白,可没一会儿就恼羞成怒,觉得是阿扎尔故意捉弄他。
他伸手指着阿扎尔,唾沫星子乱飞,声音都变调:“你这奴隶!搞啥鬼把戏?用邪门玩意儿吓唬我?我才不信!别想拦着我!”
阿扎尔急得脸都白了,往前迈一步,双手乱摆着解释:“罗得大人!这不是我弄的!是星砂瓶自己显的,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事啊!我哪有这本事!”
罗得根本不听,脖子上青筋跟蚯蚓似的鼓起来,扯着嗓子吼:“啥未来?我看你被魔鬼附了身!想拦我分队?我今儿个铁了心要走,谁也拦不住!”
他还往地上呸了一口,眼神满是不屑,仿佛阿扎尔说的全是瞎话。
亚伯拉罕看着罗得油盐不进的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眉头皱得更紧,心里又急又无奈。
他悄悄把阿扎尔拉到一边,避开众人目光,从怀里掏出一卷刻满星图的铜片——边缘都磨亮了,一看就是常揣着的,飞快塞到阿扎尔手里。
他凑到阿扎尔耳边压低声音:“阿扎尔,等罗得真要背离咱们,你就打开它,里面有要紧东西,说不定能救急。”
阿扎尔接过铜片,冰凉触感从指尖传来,心里又慌又纳闷,却还是赶紧点头:“族长,我记住了,一定好好收着。”
罗得在旁边瞅着两人头挨头嘀咕,更确定他们在搞鬼,火气更旺。
他使劲跺跺脚,沙子都被跺得飞起来,嚷嚷道:“哼!你们准是搞猫腻!别以为我不知道!我才不稀罕跟你们走!明天就带我的人走,再也不掺和!”
亚伯拉罕无奈叹口气,带着满心疲惫——他知道罗得脾气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多说也是白搭。
队伍里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皱着眉交头接耳,有的担心罗得,有的怕影像真会应验,都不知道该咋办。
到了晚上,大伙儿裹着毯子睡下,帐篷里只剩外面风吹帐篷的“呼呼”声。
阿扎尔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摸着手里的铜片,指尖反复蹭着星图纹路,一会儿想起影像里的恐怖盐柱,一会儿想起罗得固执的模样和分家的吼声。
他心里隐隐发慌:罗得这一分开,指定要出大麻烦,影像里的事不会真发生吧?
他实在躺不住,悄悄起身撩开帐篷帘子走出去。
抬头一看,天上星星亮得晃眼,密密麻麻跟撒了碎钻,可他心里却沉甸甸的,像压了块石头。
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夜里格外清楚,阿扎尔赶紧回头,手不自觉攥紧了铜片。
看清是亚伯拉罕,他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连忙打招呼:“族长,您也没睡啊?”
亚伯拉罕走到他身边,也抬头看星星,眼神满是复杂,轻声说:“阿扎尔,我知道你担心,可罗得这孩子太犟,从小听不进劝,现在更是钻了牛角尖,劝不动啊。”
阿扎尔皱着眉,声音带着担忧:“族长,我真怕他遇危险,影像里的事太吓人了,要是真发生了可咋整?”
亚伯拉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安慰:“有些事是注定的,咱只能尽力,该说的、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看他自己选。你好好收着铜片,说不定以后能派大用场,别丢了。”
阿扎尔用力点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看好铜片,绝不能丢,还得想办法再劝劝罗得,别让他真栽进去。
第二天一大早,罗得就带着族人忙忙叨叨收拾行李。
有人捆行李,有人牵骆驼,吵吵嚷嚷把其他人都吵醒了。
他收拾完,背着包袱、牵着骆驼缰绳,看都没看亚伯拉罕和阿扎尔,连句告别都没有,挥挥手就带着人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脚步飞快,像多待一秒都嫌烦。
阿扎尔看着罗得一行人越走越远,背影慢慢成了小点点,最后消失在沙漠尽头,心里空落落的。
队伍是真分了,再也合不到一块儿,以后只能各走各的路。
星砂瓶之前显的“分裂即试炼之始”,这会儿在他脑子里打转,一遍遍提醒:更大的危险要来了,这只是开始。
他紧紧攥着铜片,心里打定主意:不管以后多难、路上有多少危险,都要跟着亚伯拉罕,守好星砂瓶,绝不出差错,一定要找到传说中的“应许之地”。
可他心里也犯嘀咕:铜片里藏着啥秘密?是地图还是提示?罗得真会遭影像里的灾祸吗?他现在走的路,是不是正朝着那座邪城去?接下来的路还有啥变数?会不会有更吓人的事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