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罗要弄死大卫。
这消息像毒蛇，钻进阿扎尔的耳朵。
他肺都快气炸了。
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找到大卫时，对方正削着木杖。
“走！”阿扎尔拽着他就跑。
“咋了？”大卫的木削撒了一地。
“撒母耳的墓地，去了再说！”
夜黑得像泼了墨。
脚踩在石子路上，咯吱响。
风从耳边刮过，呜呜的。
像有人在背后哭。
大卫回头看了眼。
啥也没有。
只有树影歪歪扭扭的，跟鬼似的。
墓地入口，石碑东倒西歪。
有的断了角。
有的碑文字迹都磨没了。
阿扎尔熟门熟路，扒开半块石碑。
后面露出个黑窟窿。
“进去。”
密室里一股子土腥味。
墙上的青苔滑溜溜的。
摸一把，手上发黏。
只有墙角一盏油灯，火苗晃悠着。
阿扎尔往四周看了看。
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
玻璃瓶里，有点点星光在动。
“这是……”大卫的眼睛直了。
他早听说过星砂瓶。
可从没见过真的。
“别碰。”阿扎尔按住他的手。
“这玩意儿记的不是命。”
“是啥？”大卫凑近了些。
“所有能活出来的路。”
星砂在瓶里转了转。
像一群小虫子在爬。
大卫皱着眉。
“啥意思？”
“就像岔路口，它把每条道都画下来了。”
阿扎尔把瓶子举高些。
灯光照在上面，亮了点。
“每粒砂子，都是个可能。”
大卫忍不住，指尖碰了下瓶壁。
嗖——
像被针扎了。
星砂炸了。
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瓶子里，十二道光直挺挺地立着。
跟十二根小柱子似的。
“这是……”大卫的声音发颤。
“以色列的十二个支派。”阿扎尔的声音也抖。
星砂光里，能看见人影在动。
有的在打仗。
有的在种地。
有的……像是在哭。
大卫的心跳得厉害。
他好像看懂了点啥。
又好像啥也没看懂。
外面传来咔哒一声。
像是有人踢到了石头。
两人同时闭嘴。
屏住呼吸。
油灯的火苗猛地跳了下。
密室里更暗了。
“谁？”大卫抓起旁边的石头。
没人应。
只有风声，从墓道里钻进来。
呜呜的，更像哭了。
阿扎尔把星砂瓶揣回怀里。
“可能是野狗。”
话刚说完，角落里窜出个黑影。
大卫差点把石头扔出去。
仔细一看，是只大老鼠。
油光水滑的，瞪着小眼睛。
嗖地又钻回洞里了。
“吓死我了。”大卫抹了把汗。
阿扎尔笑了笑。
刚要说话，怀里的瓶子烫了下。
他赶紧掏出来。
星砂乱成一团。
像被搅了的粥。
“不好。”
“咋了？”
“要有事儿发生。”
星砂转得越来越快。
光芒忽明忽暗。
大卫的手心冒了汗。
“是扫罗的人？”
阿扎尔没说话，盯着瓶子。
星砂慢慢聚成个图案。
像片林子，又像条河。
“这是哪儿？”大卫凑过去。
“眼熟……”阿扎尔挠着头。
想不起来。
密室的门响了。
咚！咚！咚！
像是有人用斧头在劈。
大卫和阿扎尔对视一眼。
抄起家伙。
门被推开条缝。
一道光射进来，照在地上。
“谁？”大卫吼了一声。
“是我！”外面的人声气喘吁吁。
是放风的本尼。
阿扎尔松了口气，拉开门。
本尼一头扎进来，满脸是汗。
“来了！扫罗的人来了！”
“多少？”
“最少二十个，快到门口了！”
阿扎尔的脸沉下来。
“大卫，走！”
“往哪儿走？”
阿扎尔举起星砂瓶。
星砂指着墙角。
两人跑过去，扒开松动的砖。
后面是个黑黢黢的通道。
“进去！”
阿扎尔推了大卫一把。
自己跟着钻进去。
通道窄得很，只能弯腰走。
脚下全是碎石子。
硌得脚生疼。
“这道通向哪儿啊？”大卫的声音发闷。
“不知道，跟着瓶子走。”
走了没几步，听见滴水声。
嘀嗒。
嘀嗒。
在这黑地里，格外清楚。
“啥声？”大卫有点发毛。
“可能是渗的水。”
往前走了走，味道不对了。
一股子烂菜叶子味，还有点腥。
“呕……”大卫捂住鼻子。
“忍着点。”
又走了十几步，看见前面有光。
不是亮的光，是湿乎乎的反光。
走近了才发现，是个小水洼。
水从洞顶的缝里滴下来。
“就这？”大卫有点懵。
阿扎尔没说话，看了眼星砂瓶。
星砂指着水洼旁边的石头。
他走过去，推了推。
石头没动。
又敲了敲，是空的。
“帮忙。”
两人一起使劲。
石头滚开了。
后面又是个通道。
比刚才的宽点。
“走。”
刚进去没几步，听见后面有脚步声。
咚咚咚，很沉。
还有人说话。
“这边！我看见他们钻进来了！”
是扫罗的士兵。
大卫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咋办？”
阿扎尔掏出星砂瓶，倒出点粉末。
亮晶晶的，像碎玻璃。
“撒地上。”
两人把粉末撒在通道里。
躲到旁边的凹洞里。
士兵们呼啦啦地跑过来。
一脚踩进粉末里。
就不动了。
眼神直勾勾的，跟傻子似的。
有的原地转圈。
有的对着墙傻笑。
“这……”大卫看呆了。
“快走！”
两人从士兵身边溜过去。
跑了没多远，看见前面有亮。
越来越亮。
是太阳光。
“出口！”
两人加快脚步。
钻出去一看，是片林子。
树长得密密麻麻的。
阳光从叶缝里漏下来，斑斑点点。
“安全了？”大卫喘着气。
阿扎尔侧耳听了听。
没听见动静。
“暂时。”
他把星砂瓶掏出来。
星砂安安静静的，不转了。
像睡着了。
两人找了棵大树，躲在后面。
大卫靠在树干上，浑身发软。
“刚才那砂子，真神了。”
阿扎尔笑了笑，擦了把汗。
“它不光能看路。”
“还能干嘛？”
“能看人心。”
大卫没听懂。
抬头看了看天。
太阳快落山了，染红了半边天。
“接下来咋办？”
阿扎尔摸了摸星砂瓶。
“等。”
“等啥？”
“等它告诉咱们，下一步往哪儿走。”
风吹过树林，叶子沙沙响。
像有人在说话。
大卫看着远处的墓地方向。
心里琢磨着。
扫罗的人，现在该气急败坏了吧。
他摸了摸腰间的刀。
又看了看阿扎尔手里的星砂瓶。
觉得这日子虽然险。
但好像……有点意思。
阿扎尔把星砂瓶举起来。
对着太阳。
瓶里的砂子，闪了闪。
像在点头。
大卫笑了。
今晚的觉，估计又睡不安稳了。
但他不怕。
有这星砂瓶在，好像啥坎都能过去。
他不知道的是。
密林深处，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手里，也攥着个一模一样的小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