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警笛声由远及近。
十几辆警车呼啸而至,上百名警察冲了下来,把整条街都围住了。
林宗辉看到警灯,立刻对族人挥了挥手。
“我们走!”
几百号族人令行禁止,迅速上了拖拉机,像潮水一样退去,消失在夜色里。
夜总会里的张鹏听到警笛声,还以为是自己人报了警,想趁乱从后门溜走。
可他刚一露头,就被七八个黑洞洞的枪口顶了回去。
“不许动!警察!”
面对警方的追捕,张鹏和他的手下们根本无处可逃,最终只能扔掉手里的武器,乖乖举手投降。
林宗辉混在街边看热闹的人群里,冷冷看着张鹏被戴上手铐,狼狈的塞进警车。
警车呼啸而去,带走了东山这位地头蛇。
林宗辉看着警车消失的方向,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夜幕下的葵涌码头,空气里是咸湿的海风和柴油味。
几艘改装过的“大飞”快艇,静静停在泊位上。流线型的船身,和旁边满是鱼腥味的渔船很不一样。
引擎没熄火,怠速时发出低沉的咆哮,随时能冲出去。
船上,一群沉默的男人在做最后检查。
他们是和义的人,江贵成带出来的,干走私是老本行,动作熟练,脸上没什么表情。
快艇船舱里,塞满了一箱箱用防水油布包好的货。
掀开一角,是最新款的岛国松下画王电视机和JVc录像机。这是和义集团采购来,准备打通内地市场的第一批货,每一台都很贵。
没有命令,没有交流。
一个刀疤脸汉子看了眼手表,对着黑暗挥了挥手。
“嗡——”
几艘快艇的引擎同时轰鸣,声音改过,不刺耳但很有力。船身一震,就悄无声息的滑出码头,融入了漆黑的海面。
速度很快,十分钟就越过了海上边界,在对岸一个荒废渔村靠岸。
同时,在粤省沿岸那个废弃的渔村。
几辆旧货车熄火等着。
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站在一艘破渔船的船头,看着海面,他就是粤省的走私头子,沈澄。
他旁边一个年轻点的男人有些着急,不停搓手,眼睛总往海面上瞟。
“哥,港岛来的人,靠谱吗?都这个点了,还没动静?”沈亮小声问,语气里全是担心。
沈澄没回头,看着海平线,声音很稳:“阿亮,干我们这行,要紧的就是一个稳字。张先生派来的人,没问题。”
话刚说完,海面上就出现了几个黑点,由远及近,迅速变大。
没有马达声,只有破开水浪的“哗哗”声。
几艘大飞快艇精准的切入码头,稳稳靠岸。
没有寒暄,没有废话。
船一停稳,和义的人和沈澄的手下立刻动了,开始卸货。
整个过程就像排练过无数次。
和义的人把一箱箱包好的电器从船舱搬出来,递给岸上的人。岸上的人接过来,飞快的搬上货车。两边的人流水线一样干活,动作很快,全程没说话,连眼神交流都很少,但配合的非常好。
旁边的沈亮看得有些心惊。
他自问手下也有一帮亡命徒,但和眼前这群港岛来的人比,纪律性和效率都差了一大截。
很快,快艇上的电器卸完了,沈澄的人又把一个个更沉的木箱抬上了快艇。这些箱子里装的,是沈澄按张承义的要求,从内地找来准备运回港岛的古董文物。
就在大家以为交易要结束时,对岸的海面有信号灯闪了一下。
岸上,一个和义的伙计立刻明白过来,迅速把最后一箱同样印着“和义商贸”字样的电器,小心翼翼的搬上领头的那艘大飞。
这个小动作,让沈澄的眼睛眯了一下。
他知道,这是张承义在告诉他,和义的能力,不止这些。
“嗡——”
最后一箱货上船,所有大飞的引擎立刻爆发出全部动力。轰鸣声撕裂了渔村的宁静,几艘快艇在海面拉出几道长长的白色水线,几分钟内就消失在对岸的夜色里。
沈亮看着快艇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凑到沈澄身边,小声说:“哥,可惜了,这批货要是换成五四式和黑星,那才叫过瘾。这条线要是能走军火,那才叫无敌了。”
沈澄闻言,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才第一次合作,急什么?要先让张先生看到我们的实力和诚意。”
他顿了顿,看着北方,眼中闪着野心。
“好戏,还在后头呢。”
沈澄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百达翡丽,分针刚好走了十分钟。
他轻声感叹道:“一条海峡,两个世界。这条水道,以后比黄金还贵。”
……
几乎同时,在千里之外的魔都。
这里的国际货运码头灯火通明。
一艘万吨巨轮在拖船的牵引下,缓缓靠向泊位,巨大的汽笛声响彻云霄。
码头上,十几辆同型号的斯堪尼亚重卡早已整齐列队,在灯光下像一排钢铁巨兽。
“轰隆隆……”
码头上巨大的桥式起重机开始运作,一个印着“和义商贸”的集装箱被吊臂抓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即在一阵金属碰撞声中,被精准的安放在了头一辆重卡上。
这一幕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警觉。
不远处,几个穿制服的海关和港务监督,好像没看见一样。
甚至,一个看起来是负责人的中年男人,看到集装箱稳稳落地,立刻笑着一路小跑,来到一辆停在不远的黑色虎头奔旁边。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那负责人连忙掏出中华香烟递上去,又赶紧拿出打火机,躬着身子,恭敬的为车里的人点上。
“李总管,您看……还顺利吧?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车内的那位管事,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从鼻子里“嗯”了一声,话都懒得说。
他自始至终没下车,也没多看一眼那价值千万的货物。
他只是靠在座椅上,用一部大哥大,偶尔对外发出几个简短的指令,又对着车窗外比了几个简单的手势。
就是这几个简单的动作,就把这条价值千万的走私链,牢牢抓在手里。
这条线,已经不是简单的走私。
这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官方的配合下,进行的一场公开的捞钱。
这背后的背景和能量,比深夜里那几艘快艇,要厉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