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一块碎片
长白山的午后，阳光苍白得没什么力气，寒风卷着雪沫子，打在脸上跟刀割似的疼。白辰三人沿着镇外的小道往北走，目标是黑瞎子沟——那个传出现“会动的石头人”的地方。
“信号很弱，但确实是从这个方向来的。”杨紫手中小巧的探测仪指针微微颤着，她得时不时停下来调整方向。
白辰闭着眼睛集中精神，意识和高空中的苍鹰连在一起。透过鹰眼往下看，黑瞎子沟像一道巨大的伤疤，弯弯曲曲地横在白雪覆盖的山岭间。谷底的树长得很密，几处没被雪盖住的岩壁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扎眼。
“日军还在里面搜，”白辰低声说，“至少有三支小队在沟里活动。”
徐子东蹲下身，手掌按在雪地上：“地下水脉到这儿变得特别乱，有好多人工挖掘的痕迹。还有...那股冰冷的能量，比在镇上的时候强多了。”
越靠近黑瞎子沟，空气里的不安感就越明显。林子里的鸟兽好像都躲起来了，只剩下风刮过枯枝的呜咽声。
就在他们快到沟口时，白辰突然抬手示意停下。通过苍鹰的视野，他看到一支日军小队正从沟里抬着什么东西——几个用帆布包着的长条物件，看着沉甸甸的。
“躲起来！”白辰低声说，三人赶紧钻进路边的灌木丛里。
那队日本兵从小道上经过，脸色都很凝重，没人说话。帆布包的一端滑了下来，露出里面东西的样子——是一截灰白色的、像人胳膊似的石块，断口处坑坑洼洼的，像是被硬砸开的。
徐子东猛地吸了口冷气：“那上面...有能量残留！和常玉川院子里的感觉一样，但更...狂暴。”
等日军走远，三人赶紧跑到刚才日军抬东西经过的地方。雪地上有明显的拖拽痕迹，还散落着一些碎石块。
白辰捡起一块碎片，一上手就觉得冰凉刺骨，质地既不像普通的石头，也不像冰。更奇怪的是，碎片的形状和纹理隐约能看出肌肉的轮廓，甚至还有类似衣服褶皱的痕迹。
“这不可能...”杨紫用探测仪扫了扫碎片，读数一下子飙了上去，“有机和无机物质混在一起，还这么诡异...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的物质结构！”
徐子东脸色凝重地摸了摸另一块大点儿的碎片：“里面有微弱的能量在动，像是...生命的余烬。”
白辰闭上眼睛，试着和碎片建立联系，可只感觉到一片死寂的冰冷，还有一种被强行打断的恐惧感。
就在这时，林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白辰立刻警觉起来，意识和附近的一只雪兔连在一起。通过兔子的眼睛，他看到另一个方向的小道上，两个人影正快速往这边走——是平川次郎和张华峰！
“他们来了，”白辰低声说，“从东边的小路过来的。”
三人赶紧躲到一块大岩石后面。几分钟后，平川和张华峰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平川还是穿着笔挺的军装，张华峰则佝偻着背，独眼警惕地扫着四周。
张华峰突然停下脚步，使劲吸了吸鼻子，好像闻到了什么。他蹲下身，枯瘦的手指在雪地里摸了摸，很快找到了一块被落下的碎石片。
“就是这个...”他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和石像上的能量一模一样！”
平川接过碎片仔细看了看：“能确定是什么吗？”
张华峰闭上眼睛，手指在碎片上轻轻蹭着。突然，他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脸色变得惨白。
“恐惧...到了极点的恐惧！”他喘着气，“我看到了...一双冰冷的手...碰到之后...一切都变得又硬又冷...”
平川眼神锐利：“是常玉川干的？”
张华峰摇头：“能量特征有点像，但更...乱。像是失控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白辰通过雪兔的视野看到了另一幕——常玉川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沟对面的高地上，正冷冷地盯着下面的平川和张华峰。他手里拿着个奇怪的工具，像凿子又像匕首，在阳光下泛着灰白色的光。
常玉川的嘴动了动，好像念了些什么。下一秒，平川手里的那块碎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表面泛起诡异的灰白色光。
“小心！”张华峰猛地推开平川。
碎片在空中炸开，变成一团灰白色的粉尘。粉尘没散开，反而像有生命似的聚成一只模糊的手的形状，直扑平川的脸！
平川反应很快，手里突然冒出一团火——那火是诡异的蓝色，在这么冷的天里还烧得很旺。火焰和灰白粉尘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嘶嘶声，最后一起消失在空气里。
“有意思...”平川看着手上残留的灰烬，眼里闪过危险的光，“看来我们这位石匠朋友不太友好啊。”
高地上，常玉川冷哼一声，转身消失在树林里。
岩石后面，白辰三人交换了个震惊的眼神。刚才那一幕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常玉川确实有可怕的石化能力，还能远程操控。
等平川和张华峰走了，三人才从藏身处出来。杨紫小心地收集了一些爆炸后剩下的粉尘样本，装进特制的容器里。
“能量读数特别活跃，”她皱着眉说，“这些粉尘好像还保持着某种‘活性’。”
徐子东突然指向不远处的一丛灌木：“那里...有东西。”
拨开枯枝，他们发现了一个被匆忙盖起来的浅坑。坑里散落着更多碎石块，依稀能看出人体的轮廓——一条石化的胳膊，半张凝固着惊恐表情的脸，甚至还有几块带着衣服痕迹的碎片。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所有碎块的断口都很新，像是最近才被砸开的。
“这是...”杨紫倒吸一口冷气，“这些都是...人？”
白辰蹲下身，仔细检查那些碎片。在一块大点儿的躯干碎片上，他发现了残留的衣服碎片——是伪满警察的制服料子。
“是那个汉奸头头，”白辰低声说，“镇上人说前几天失踪的那个。”
徐子东把手放在碎片上，闭上眼睛感应：“能量残留很强...是被强行石化的，过程又快又暴力。之后还被什么东西砸烂了...”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脸色苍白：“这些碎片...还在慢慢‘长’！它们在吸周围的矿物质，想重新拼起来！”
好像为了印证他的话，那些碎片轻微地颤动起来，发出细微的咔嚓声。碎块之间的雪开始变色，凝结成灰白色的石头。
“退后！”白辰喊道。
三人赶紧退开几步。只见坑里的碎片真的在慢慢移动、聚拢，像某种恐怖的拼图游戏。一个扭曲的、没拼好的石质人形正在慢慢形成！
杨紫立刻拿出设备：“能量读数涨得飞快！必须阻止它！”
白辰闭着眼睛集中精神，意识和周围的动物连在一起。很快，几只野狼从林子里窜出来，用爪子和牙齿去破坏那些正在聚拢的碎片。可狼爪抓在石头上只能留下浅浅的白印，狼牙也咬不动这些异常坚硬的东西。
徐子东双手按在地上，想引地下水冲那个浅坑。可地下水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没法顺利流出来。
就在这时，那些碎片突然加速聚拢，一个扭曲的人形猛地从坑里坐了起来！它没有五官的脸转向三人，抬起石质的胳膊——
一道电弧闪过！杨紫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对特制的金属短棍，棍尖跳着蓝色的电火花。她毫不犹豫地把短棍捅向那个石质人形。
高压电流穿过石质身体，发出刺眼的蓝光和爆裂声。石像剧烈地抖了起来，表面出现了蛛网似的裂缝，最后“哗啦”一声碎成一堆不再动的碎石。
周围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三人急促的呼吸声和空气里弥漫的臭氧味。
“谢了，”白辰松了口气，“差点就麻烦了。”
杨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电流好像能打断那种能量活动。但这只是临时的办法。”
徐子东小心地检查那堆彻底没了活性的碎石：“能量读数归零了。但是...”
他突然从碎石堆里捡起个东西——一个半融化的金属牌，上面隐约能看到“特高课”三个字和一组编号。
三人面面相觑。这个被石化后又砸烂的汉奸头头，竟然还有特高课的身份？
“事情比想的复杂，”白辰沉声说，“这个汉奸可能不只是汉奸...”
就在这时，白辰突然脸色一变：“有人来了！好多脚步声！”
通过远处动物的感知，他察觉到至少两支日军小队正从不同方向往这里包抄。显然是刚才的动静引来了注意。
“从这边走！”徐子东指向一条陡峻的小径，“我能感觉到那边有地下水的出口，可以掩盖我们的痕迹。”
三人赶紧沿着小径撤离。他们刚走没多久，日军士兵就把那个浅坑包围了。
平川和张华峰也折了回来。张华峰蹲在坑边，独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新鲜的残骸...能量活性很强...有人在这儿用了强大的电流。”
平川捡起那块半融化的特高课身份牌，眼神冰冷：“看来，除了我们和常玉川，还有第三方在这儿。”
他转向张华峰：“能追踪到吗？”
张华峰阴森地笑了笑：“当然能。电流残留的味道...很特别。”
佝偻的身影像猎犬似的在雪地上嗅着，很快确定了白辰三人离开的方向。
而此时的白辰三人，已经沿着一条地下河床走出去很远了。徐子东操控着水流，把他们留下的痕迹都抹掉了。
在一个隐蔽的岩洞里，三人暂时歇了下来。杨紫正在分析收集到的粉尘样本，突然惊呼一声：“这些粉尘...有微弱的放射性！而且结构特别活跃，像是在...自我复制！”
白辰皱眉：“自我复制？”
“就像生命体一样，”杨紫语气凝重，“但却是以无机物的形式。要是这种物质扩散开...”
她没往下说，但三人都明白这有多可怕。
徐子东突然说：“我大概知道常玉川为什么要砸这些石像了。”
两人看向他。
“他不是在销毁证据，”徐子东缓缓说，“他是在阻止这些石像...‘复活’。”
岩洞里安静下来，只有地下河的流水声潺潺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白辰才开口：“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常玉川。但不是把他当敌人——”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而是把他当成可能唯一能控制这种可怕力量的人。”
洞外，长白山的风声像在哭，又像在诉说，仿佛在预告更多未知的恐怖。
而在常氏石刻的院子里，常玉川正对着一块新运来的石料喃喃自语：
“碎片被发现了...游戏变有趣了。”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石料表面，所过之处，石头泛起诡异的灰白色光。
“让我看看...下一个该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