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松井的困惑
松井原野大佐站在指挥部窗前，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眉头紧锁。这几天发生的事，让他这个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信奉现代军事科学的军官，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先是竹内将军离奇失踪，接着是那尊逼真到令人不安的石像，再加上平川次郎和张华峰那些关于“超自然能力”的说法……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报告！”门外传来士兵的声音。
松井收回思绪：“进来。”
通信兵递上一份文件：“平川特派员要调阅最近三个月所有非正常死亡和失踪案件的记录。”
松井接过文件扫了一眼：“他没说要这些做什么吗？”
“特派员说可能和将军失踪案有关。”
松井点点头，挥手让士兵退下。他拿起电话接通警备队：“把案件记录整理一份，送到特派员那里。”
挂了电话，松井揉了揉太阳穴。他走到那尊竹内将军石像前仔细端详，石像的每个细节都精致得惊人，连将军右眉那道细疤都清晰可见。
“真的只是件艺术品吗？”松井喃喃自语。
他想起张华峰碰石像时的反应——那个驼背老人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还说什么“石头在呼吸”。松井摇摇头，试图驱散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下午，松井决定亲自带队巡视镇子，或许走动走动能让他理清思路。
镇上气氛依旧紧张，巡逻队加了哨卡，对过往行人严格盘查。松井注意到，不少百姓看到日军时，眼里都藏着恐惧和仇恨，这让他很不自在。
在一处哨卡，松井看到张华峰正和几个士兵说话。让他惊讶的是，那些士兵眼神呆滞、动作僵硬，像在梦游。
“张先生，这是在做什么？”松井上前问道。
张华峰转过身，独眼里闪着诡异的光：“就是个小测试，大佐阁下，看看士兵们的警觉性。”
话音刚落，那几个士兵突然清醒过来，茫然地互相看着，好像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松井心里一震，表面却故作平静：“别影响士兵执行任务。”
离开哨卡后，松井内心翻江倒海。他亲眼看到张华峰轻易控制了几名士兵的心智，这绝不是普通催眠术能做到的。
巡视到镇东时，松井特意绕路经过常氏石刻作坊。院门开着，常玉川正在院子里打磨石碑。
“常先生。”松井打招呼。
常玉川抬起头，露出温和的笑容：“大佐阁下，今天是来检查工作的？”
松井走进院子，假装随意地打量石料和半成品：“只是路过，常先生的手艺确实厉害。”
他的目光落在那块人形巨石上，每次看到这石头，他都有种莫名的不安。
“这块石料挺特别的，”松井装作无意地靠近，“形状很不一般。”
常玉川的眼神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都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我打算用它雕一尊山神像。”
就在这时，松井口袋里的能量探测仪轻轻震动起来。他假装咳嗽，手伸进口袋按住仪器，震动却更明显了。
“常先生相信山神之类的传说吗？”松井尽量让语气自然。
常玉川轻笑：“长白山自古就有很多传说。我作为石匠，尊重这些老传统，但更信手里的凿子。”
松井注意到，常玉川说话时，手指在刻刀上无意识地摩挲，动作轻柔得像在抚摸什么。
离开作坊后，松井心情更沉重了。能量探测仪的反应，证实了平川和张华峰的说法——常玉川和这些石料确实有问题。
回到指挥部，松井发现平川次郎正在等他。
“大佐，我们得谈谈。”平川表情严肃。
办公室里，平川把一份档案放在桌上：“这是最近三个月的失踪人员名单。有意思的是，几乎所有失踪案都发生在月圆之夜前后。”
松井翻看着档案，确实如平川所说，失踪案件有时间规律。
“这能说明什么？”松井问。
平川没直接回答，反而说：“大佐，您听说过‘异能者’这个概念吗？”
松井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出自己的困惑：“特派员，我是军人，只信科学和证据。您和张先生说的那些……超自然现象，我实在很难完全接受。”
平川微微一笑：“科学也在不断进步，大佐。一百年前，谁会信无线电波存在？五十年前，谁会信原子能分裂？”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这世界上有很多现象，用现有的科学解释不了，但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他转过身，目光锐利：“竹内将军失踪、常玉川的石像、有规律的失踪案……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我们面对的，是一种超出常规的力量。”
松井沉默片刻，终于问：“那您觉得，常玉川就是……异能者？”
平川点头：“而且是非常危险的那种。张先生认为，他有把人石化的能力。”
松井想起那尊逼真的将军石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如果平川说的是真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张华峰踉跄着冲进来，独眼里满是兴奋：“找到了！我找到了！”
平川皱眉：“找到什么了？”
“能量源！在黑瞎子沟深处！”张华峰喘着气说，“那里有个强大的能量源，和常玉川的能量共振！”
松井困惑地看着两人：“能量源？是什么东西？”
张华峰的独眼闪着狂热的光：“不清楚，但特别强大！可能是某种矿物，也可能是……别的东西。必须马上去调查！”
平川当机立断：“组织勘探队，明天一早出发。”
松井忍不住问：“要带多少士兵？”
平川摇头：“人多反而麻烦。就你、我、张先生，再加一个小队的精锐士兵。”
等张华峰走后，平川对松井说：“大佐，我知道这一切很难接受。但明天，您可能会看到足以改变您世界观的东西。”
那天晚上，松井睡不着。他起身来到指挥部的小会议室，里面放着从常玉川作坊带回的几件小石雕。
他拿起一尊鹰形石雕仔细看，雕工确实精湛，每根羽毛都清晰可见。可看着看着，松井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鹰的眼睛太真实了，好像真的有生命。
松井摇摇头，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他放下石雕准备离开，眼角余光却瞥见鹰形石雕的眼睛……好像转了一下。
松井猛地转身盯着石雕，一切又恢复正常，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他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自己吓自己。可就在转身的瞬间，他清楚地听到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松井缓缓回头，震惊地看到鹰形石雕表面裂了一道细缝。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裂缝里渗出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像凝固的血。
松井下意识地拔出军刀，用刀尖轻轻碰了碰那些红色液体。刀尖传来一种奇怪的温热感，完全不像石雕该有的温度。
他突然想起张华峰的话——“石头在呼吸”。
松井的手开始发抖。作为受过现代教育的军官，他无法解释眼前的景象；但作为军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和观察。
这一刻，松井原野大佐二十多年来建立的世界观，开始悄悄崩塌。
第二天清晨，勘探队准备出发。松井特意穿上登山装备，腰间除了佩刀，还偷偷藏了一把特制手枪——是平川给的，说“对付特殊目标更有效”。
平川和张华峰也准备好了。张华峰背着个奇怪的仪器，上面有好几根天线和表盘，时不时发出轻微的嘀嗒声。
“能量信号很强，”张华峰兴奋地说，“就在黑瞎子沟最深处。”
小队悄悄出发，避开主路，沿着一条猎人小径进入黑瞎子沟。越往深处走，气氛越诡异。树木变稀疏了，石头却越来越多、越来越怪，不少石头的形状隐约像扭曲的人或动物。
松井注意到，这里的积雪比外面薄，有些地方甚至露出黑色的地面。空气里飘着一股奇怪的腥味，像是铁锈和硫磺混在一起的味道。
“停！”张华峰突然举手，他背上的仪器发出急促的嘀嗒声，“能量峰值！就在前面！”
众人躲在岩石后往前看，前面是个不大的山谷，谷底很平坦，中间立着几根天然石柱。最让人惊讶的是，谷底几乎没积雪，地面是暗红色的，像被血浸过。
“那是……”松井眯起眼睛，看到谷底散落着一些东西——几顶军帽、一把指挥刀，还有些零碎的布料。
是竹内将军和护卫队的物品！
平川让士兵们散开警戒，自己和张华峰、松井慢慢向谷底靠近。
越靠近谷中心，松井越觉得不舒服。空气变得粘稠，呼吸都费劲，耳边好像有低语声，却听不真切。
张华峰的仪器嘀嗒声越来越急，表盘上的指针疯狂摆动。
“就是这儿！”张华峰激动地说，“能量源就在地下！”
平川仔细观察地面：“有挖掘的痕迹，最近有人来过。”
松井蹲下身，摸了摸暗红色的地面，入手是一种奇怪的温热感，和周围的严寒完全不同。他还发现地面有不少小孔，像有东西从地下钻出来过。
突然，一个士兵惊呼：“大佐！这里……这里有字！”
三人赶紧过去，看到一块较平整的岩壁上，刻着几行奇怪的文字。那不是日文、中文，也不是他们认识的任何文字，而是一种扭曲的、像蛇在爬的符号。
“这是……”平川脸色微变，“古代祭祀文字。我在九菊一派的古籍里见过类似的。”
张华峰的独眼紧盯着那些文字，手指无意识地在空中比划：“这是……封印文。有人在试着封印什么东西。”
松井头皮发麻，这一切都太超现实了，但他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就在这时，张华峰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尖鸣！
“能量爆发！在地下！”他大喊。
几乎同时，整个谷底开始震动！地面裂开无数缝隙，暗红色的气体从地底冒出来，带着浓烈的硫磺味。
“后退！”平川喝道。
士兵们惊慌地往后退，松井拔出手枪，紧张地盯着那些裂缝。
弥漫的红雾中，他好像看到了什么——一个模糊的人形从地底升起来，又很快消失了。
震动持续了大概一分钟才慢慢停住，红雾也渐渐散去，谷底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那些裂缝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从裂缝深处，隐约传来一种低沉的、像心跳一样的搏动声。
张华峰跪在地上，双手按地，独眼里满是狂热：“活的……地底有活的东西！”
平川面色凝重：“看来，长白山的秘密比我们想的还深。”
松井站在原地，手枪无力地垂在身侧。他二十多年的军事生涯里，从没经历过这么诡异的事。这一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更危险。
返回的路上，松井一言不发。他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常氏作坊的方向，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常玉川和地底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关系？
而他们这次勘探，是不是已经惊动了不该惊动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