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佑铭的吼声还在楼道里回荡,人已如失控的旋风般冲进公寓。玄关满地的青花瓷碎片映着窗外的天光,墨涵正跌坐在碎片边缘,后腰刚碰到冰凉的瓷砖,就看到李佑铭猩红着眼睛扑了过来——那不是平日里沉稳的李氏总裁,是被侵犯了逆鳞的野兽,眼底翻涌的愤怒几乎要将空气灼穿。
推搡墨涵的歹徒刚转身奔向安全通道,后颈就被李佑铭死死攥住。李佑铭手腕发力,带着常年握方向盘练出的臂力,将人狠狠掼在墙上。“砰”的一声闷响,歹徒的额头撞在墙面上,瞬间渗出鲜血,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了下去。另一个还在和保镖缠斗的歹徒见状,抬腿就往李佑铭腰侧踹去,却被李佑铭侧身避开,反被抓住脚踝狠狠一拧,伴随着“咔嚓”的骨裂声,歹徒惨叫着跪倒在地。
“谁让你们动他的!”李佑铭的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每一个字都裹着嗜血的戾气。他根本不顾及自己的身份,抬脚就往歹徒胸口踹去,皮鞋底带着尖锐的力道,踹得对方连连吐血。保镖想上前帮忙,却被他凶狠的眼神制止——这两个人伤了墨涵,他要亲手讨回来,任何旁人的介入都显得不够解恨。
墨涵坐在地上,看着眼前彻底失控的李佑铭,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佑铭,那个在商场上运筹帷幄、永远保持体面的男人,此刻像个街头斗殴的莽夫,西装裤上沾了瓷片的划痕和歹徒的血迹,头发凌乱地贴在额角,眼底的赤红比满地的鲜血还要刺目。可他的动作却带着极致的章法,每一击都精准落在歹徒的要害,却又刻意避开了致命处——他要留着这些人,问出背后主使的所有阴谋。
被拧断脚踝的歹徒眼看同伴昏死过去,自己又毫无反抗之力,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刀刃弹出的寒光在碎片上折射出冷意。他知道自己逃不掉,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猛地将刀对准了离他最近的墨涵:“既然活不成,就拉个垫背的!”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墨涵只看到寒光一闪,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扑开。“小心!”李佑铭的吼声在耳边炸开,紧接着,他就看到李佑铭的背影挡在了自己面前,手臂猛地横在他身前。刀刃划破布料的声音清晰可闻,下一秒,鲜血就顺着李佑铭的小臂流了下来,染红了白色衬衫的袖口,滴落在满地的瓷片上,开出一朵朵刺目的血花。
“李佑铭!”墨涵的声音瞬间变调,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恐。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捂李佑铭的伤口,指尖触到温热的鲜血时,整个人都僵住了。那道伤口很深,刀刃几乎要划到骨头,鲜血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外涌,很快就浸透了他的掌心。他的瞳孔骤缩,眼前反复回放着刚才的画面——李佑铭扑过来时毫不犹豫的眼神,挡在他身前时挺直的脊背,还有鲜血涌出时那刺眼的红。
李佑铭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反手将墨涵往身后一护,另一只手抓起旁边的花瓶底座,狠狠砸在歹徒的手腕上。“哐当”一声,小刀掉在地上,歹徒的手腕被砸得变形,发出凄厉的惨叫。李佑铭还想再补一击,却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阵发黑,踉跄着差点摔倒。
“老板!”楼下的两名保镖终于赶了上来,看到眼前的场景,立刻冲过去将还在挣扎的歹徒制服。其中一名保镖拿出手铐将人铐住,另一名则快步跑到李佑铭身边,想扶他坐下,却被李佑铭一把推开:“别碰我,先看墨先生有没有事!”
李佑铭不顾自己还在流血的手臂,转身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墨涵从地上扶起来。他的动作带着极致的轻柔,生怕碰到墨涵的小腹,也怕自己手上的鲜血沾到墨涵身上。“你没事吧?伤到哪里没有?”他的声音还在颤抖,眼底的赤红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担忧,目光在墨涵身上反复打量,从额头到小腹,确认没有一处伤口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墨涵摇着头,说不出一句话。他的视线死死锁在李佑铭的伤口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那些被囚禁的恨意,被控制的愤怒,被道歉时的纠结,在这一刻都被这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彻底击碎。他终于明白,李佑铭的改变从来不是装出来的,那些深夜的守护,笨拙的照顾,还有此刻毫不犹豫的挡刀,都是刻进骨子里的在意。
“哭什么,我没事。”李佑铭看到他流泪,慌得手足无措,想用没受伤的手去擦他的眼泪,却又怕手上的血迹弄脏他的脸,只能笨拙地哄着,“只是小伤,很快就好,别担心,啊?”他的声音带着疼意的沙哑,却依旧温柔得不像话,和刚才那个凶狠搏斗的男人判若两人。
“什么小伤!这都快划到骨头了!”墨涵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的怒吼里满是心疼,“你是不是疯了?不知道那把刀很锋利吗?万一……万一伤到要害怎么办?”他抓起旁边的毛巾,用力按在李佑铭的伤口上,动作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却带着前所未有的专注。
李佑铭看着他为自己紧张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暖意。他任由墨涵按着伤口,甚至觉得手臂上的疼痛都变得微不足道。“我不能让你有事。”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和望望,比我的命还重要。”这句话没有华丽的修饰,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能打动人心。
保镖已经将两名歹徒拖了出去,其中一名昏死过去的被抬上了救护车,另一名则被押进了警车。公寓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和墨涵压抑的抽噎声。李佑铭轻轻拍着墨涵的后背,安抚道:“别怕,都结束了,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墨涵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将脸埋在李佑铭的肩膀上。他能闻到李佑铭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和雪松味混合的气息,能感觉到对方因为失血而有些发凉的体温,还有护着他小腹的手那小心翼翼的力度。这一刻,他心里的坚冰彻底融化,那些过往的伤痛还在,却再也无法掩盖李佑铭为他付出的一切。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楼下,医护人员提着急救箱走进公寓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李佑铭半蹲在地上,任由墨涵按着手臂上的伤口,两人紧紧靠在一起,眼底的担忧和在意一目了然。医护人员上前为李佑铭处理伤口时,墨涵一直守在旁边,紧紧握着他没受伤的手,指尖的力度从未放松。
“伤口需要缝合,可能会留疤。”医护人员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说。李佑铭满不在乎地笑了笑:“留疤也没关系,是值得的。”他的目光落在墨涵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温柔。墨涵的脸颊还带着泪痕,却下意识地摸了摸李佑铭的手臂,轻声说:“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不会让伤口感染。”
去医院的路上,墨涵一直靠在李佑铭身边,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望渔镇的机票。他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突然开口:“等你伤好了,我们就去望渔镇。”李佑铭转过头,看到他眼底的坚定和温柔,笑着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带望望回家。”
医院的病房里,李佑铭的手臂已经缝合完毕,缠着厚厚的纱布。墨涵坐在床边,为他削着苹果,动作笨拙却认真。李佑铭看着他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伸出没受伤的手,轻轻握住墨涵的手腕,低声说:“墨涵,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放下过去,谢谢你愿意接受我的守护。墨涵抬起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点了点头——这一次,他没有回避,也没有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