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辰的话音在空旷破败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自信。
星寂之门扭曲的光影在他身后吞吐不定,映得他紫色的眼眸愈发妖异。
“祭品?”
王起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异色的瞳孔中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沉的漠然,“你的命,或许更合适。”
他话音未落,站在紫辰左侧的“血屠”已然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咆哮!
那咆哮不似人声,更像是受伤猛兽的嘶吼。
他巨大的身躯猛地前冲,沉重的玄铁重甲踏在星辰石地面上,发出“咚!咚!”的巨响,整个大殿似乎都在随之震颤!
那柄门板般的暗红巨剑被他单手抡起,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并非斩向王起,而是以一种覆盖性的、蛮横无比的姿态,向着王起身后的慕容九、白素以及王磊霍沧海横扫而去!
这一剑,力量磅礴至极,剑风未至,那浓郁的血腥煞气已然如同实质的墙壁般压迫而来,让人呼吸停滞,气血翻涌!
他要逼王起救援,或者,先行剪除羽翼!
慕容九瞳孔骤缩,紫电剑雷光暴涨,娇叱一声,便要硬接这开山裂石的一剑!
白素星眸凝重,双手急速结印,璀璨星辉在她身前凝聚,化作一面厚重的星辰光盾!
王磊独臂握刀,赤阳真气催发到极致,霍沧海长矛拄地,沉腰坐马,两人皆准备拼死一搏!
然而,王起动了。
他的动作,与血屠那狂暴蛮横的姿态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甚至没有明显的真气波动。
他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身影如同鬼魅般,瞬间出现在了那横扫而来的暗红巨剑之前。
断界之刃,依旧随意地提在手中,甚至未曾完全出鞘。
他抬起左手,五指张开,对着那携带着万钧之力、足以将钢铁都砸成铁饼的巨剑剑脊,轻轻一按。
动作轻柔得,如同拂去花瓣上的露珠。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预想中血肉横飞、力量剧烈碰撞的景象并未出现。
那势不可挡的暗红巨剑,在王起那轻描淡写的一按之下,前冲的势头骤然僵住!
剑身上狂暴的血腥煞气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喉咙,发出一声不甘的哀鸣,随即疯狂倒卷而回!
血屠那覆盖在铁面下的双眼,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感觉自己的剑,仿佛劈中了一片虚无,又像是撞上了整个世界的重量!
那反噬回来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力量,更夹杂着一股冰冷死寂、裁定万物的意志,瞬间冲入他的手臂,灌入他的经脉!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从他握剑的右臂密集响起!
厚重的玄铁臂甲如同纸糊般扭曲、崩裂!
“呃啊——!”
血屠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吼,庞大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倒退,每一步都在坚硬的星辰石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裂痕!
他试图稳住身形,但那股侵入体内的诡异力量,不仅摧毁了他的手臂,更在疯狂侵蚀他的生机,湮灭他的真气!
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一种更加根本的规则所“否定”!
王起没有追击。
他甚至没有多看踉跄倒退的血屠一眼。
他的目光,越过血屠,落在了后方瞳孔微缩的紫辰,以及那发出桀桀怪笑、蠢蠢欲动的鬼母身上。
“第一个。”
他淡淡开口,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话音落下的瞬间,勉强稳住身形的血屠,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厚重的胸甲完好无损,但他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胸腔内,那颗强劲跳动的心脏,以及奔腾的血液,其“存在”的基础,正在被某种力量无情地……切断。
没有伤口,没有血迹。
他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撑,轰然向前扑倒,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暗红巨剑脱手落下,砸在一旁,发出哐当一声。
血屠趴伏在地,一动不动。
浓郁的血腥煞气如同失去了源头,迅速消散。
大殿内,一片死寂。
只有星寂之门扭曲的光影依旧在无声地流转,以及那数十名被操控的傀儡,依旧在麻木地推动着金属圆盘,发出单调而诡异的“咔哒”声。
慕容九持剑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震撼。
她知道王起很强,但没想到强到如此地步!
那不可一世的血屠,在他面前,竟连一刀都未曾逼出,便已莫名其妙地陨落!
白素看着王起那平静得近乎漠然的侧脸,心中寒意更甚。
这种杀人于无形的规则力量,比任何狂暴的杀戮都更令人心悸。
王磊和霍沧海看着那趴伏在地、再无生息的庞大身躯,喉结滚动,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
王起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们理解的范畴。
鬼母那桀桀的怪笑戛然而止,藤杖上的骷髅头绿光闪烁不定,干瘪的脸上首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紫辰那俊美而苍白的脸上,温和的笑容微微收敛,紫色的眼眸中星光流转加速,深深地看了王起一眼。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是更进一步的‘规则反噬’。”
紫辰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少了几分之前的从容,“你将血屠灌注于兵刃的力量与煞气,连同他攻击的‘意图’本身,一同‘界定’为不应存在,并原路奉还……有趣,实在有趣。”
他轻轻鼓掌,掌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突兀。
“看来,瞳主对你的重视,并非没有道理。”
紫辰的目光,终于彻底落在了王起手中的断界之刃上,那紫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毫不掩饰地露出了灼热的……贪婪。
“这把刀……还有你的规则……我都要了。”
他话音落下,身旁的鬼母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啸,藤杖挥舞,那数个惨白骷髅头眼中绿光大盛,喷吐出大蓬大蓬粘稠的、散发着恶臭与诅咒气息的绿色鬼火,如同活物般,铺天盖地地向王起涌来!
与此同时,紫辰自身,那暗紫色的星纹长袍无风自动,他抬起右手,五指虚张,对准了王起。
并非攻击,而是……牵引!
大殿穹顶之上,那些破洞中洒落的稀薄月光,以及空气中弥漫的、被污染的星辰之力,仿佛受到了无形之手的操控,疯狂地向着他掌心汇聚!
凝聚成一颗拳头大小、内部仿佛有无数星辰生灭、却又缠绕着灰败死寂气息的紫色光球!
光球成型刹那,整个星骸殿残余的星辰之力都为之共鸣、震颤!
紫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让我看看,你的‘断’,能否断得了这……星辰之殛?”
紫色光球带着毁灭性的气息,如同陨星般,缓缓压向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