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大学毕业的那天,阳光把毕业证书上的烫金校名晒得发亮。顾辰帮苏念抱着一摞书,两人并肩走在落满梧桐叶的校道上,影子被拉得很长,像要一直牵到路的尽头。
毕业后的日子像被拉长的橡皮筋,看似缓慢,却在不经意间用思念、牵挂和细碎的陪伴,织成了一张细密的网,把两个人牢牢裹在中间。顾辰进了设计院,每天对着图纸和模型,指尖沾着铅笔灰;
苏念成了中学语文老师,批改作业到深夜时,台灯下总摆着顾辰提前热好的牛奶。他们在同一座城市的不同角落忙碌,却总在傍晚踩着夕阳的余晖奔向彼此——他会算好她下课的时间,提前等在学校门口;她也会在他加班晚归时,留一盏玄关的灯,温着一菜一汤。
他们租了间带阳台的小公寓,不大,却被收拾得格外温馨。顾辰总在周末把阳台彻底打扫干净,从花店搬回苏念最喜欢的绣球花,粉的、蓝的、紫的,挤挤挨挨地摆在藤架下。
阳光好的时候,两人就窝在阳台的藤椅里,他翻着专业书,她改着作业本,偶尔抬头对视一笑,空气里都是绣球花淡淡的清香。风拂过的时候,苏念腕上的铜铃会轻轻作响,叮铃,叮铃,像在数着那些被重新拼凑起来的、闪闪发光的时光。
苏念二十五岁生日那天,顾辰特意提前下了班,却在电话里撒了个小谎:“念念,镇山小区的老邻居说有东西要给我们,你先过去一趟,我处理完手里的事就来。”
苏念没多想,拎着包就往老小区赶。可走到熟悉的巷口时,却没看见顾辰的身影,只望见一片绚烂的花海——老楼依旧立在那里,墙皮翻新过,更显温润,只是当年种满月季的花坛,如今全换成了她最爱的绣球花,粉蓝交错,像把天空揉碎了撒在里面,连空气里都飘着清甜的香。
她正愣神,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回头,顾辰就已经走到面前,手里捧着个丝绒盒子,“咚”地一声单膝跪地。阳光落在他发梢,映得他眼里的光比当年初见时更亮,像盛了整片星空。
他打开盒子,里面没有璀璨的钻戒,只有一枚磨得愈发光亮的铜铃,用簇新的红绳串着,和苏念腕上戴了许多年的那枚,一模一样。
“小时候说过,铃铛响,我就找得到你。”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却格外坚定,“现在想再加一句,往后余生,让我每天都能听见这声音,让我一直守着你,好不好?”
苏念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砸在红绳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却笑着,用力点头,抬手把自己腕上的铃铛解下来,和他手里的那枚凑在一起轻轻一碰。
叮铃,叮铃——清脆的声响在老巷里荡开,绕过爬满藤蔓的墙壁,越过开得正盛的绣球花,漫得很远很远,像在告诉整个世界,他们终于要永远在一起了。
半年后,一个晴空万里的早上,阳光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这是属于顾辰和苏念的婚礼,没有铺张的排场,来的都是最相熟的亲人朋友——有大学时的同窗,有设计院的同事,还有中学里和苏念交好的老师。
交换戒指的环节,当顾辰把那枚刻着铃铛图案的银戒套进苏念指缝时,他忽然像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飞快地剥开糖纸,轻轻塞进她嘴里。
熟悉的酸甜味瞬间在舌尖漫开,和很多年前那个蹲在花坛边的午后,少年塞给她的那颗,一模一样。苏念含着糖,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听见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在耳边说:“你看,还是那个味道,一点都没变。”
她笑着点头,眼眶却有点热。是啊,橘子糖的味道没变,他眼里的温柔没变,而他们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握住了彼此的手,像那对铃铛,不管分开多久,总会在某个时刻重逢,然后一辈子叮叮当当地响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