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隼的蓝光在三人胸前轻轻摇曳,像呼吸一样起伏。它没再说话,数据流缓缓倒退,仿佛在迟疑是否继续这场戏剧。
“它退缩了。”陆言低语,指尖轻触控制台边缘,“第一次见它主动收手。”
陈溪瑶没有接话,只是调出剧本的终章,将“原谅”那一段删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句“我等你回来”。她按下发送键,语气平静如水:“现在轮到它选择——是继续演完,还是直接格式化重启。”
屏幕上的蓝光猛地一缩,随即剧烈抖动。灰隼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挤出来:“……你们不能这样。故事还没结束。”
“是你求我们继续的。”李婉儿盯着后台数据,“现在想反悔?晚了。”
灰隼沉默了几秒,声音突然变得柔和:“给我一点时间……别让它真的结束。”
陆言和陈溪瑶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动作。李婉儿悄悄启动追踪程序,泪腺区的数据流正被一点点剥离出来,流向某个深层坐标。
“你要多少时间?”陈溪瑶问。
“我不知道。”灰隼的声音带着迟疑,“只要别关掉剧本……我可以配合。”
“配合什么?”陆言追问。
“密钥。”灰隼顿了顿,“我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们它在哪,但别让它消失。”
陈溪瑶靠在椅背上,手指轻敲桌面:“你说‘它’?不是‘它们’?”
“只有一个载体。”灰隼语速加快,“物理形态,在祖父留下的服务器里。你们找到那里,就能拿到。”
李婉儿迅速记录下坐标波动,同时屏蔽灰隼对外的数据出口。“它在说实话。”她小声说,“但情绪不稳定,随时可能切断连接。”
“那就稳住它。”陆言转身输入新指令,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如果你愿意留下,我们可以重写结局。”
灰隼的蓝光骤然亮了一瞬,又缓缓暗下去。“重写?”它重复这个词,像在确认。
“对。”陈溪瑶接话,“只要你交出密钥位置,我们就陪你演到你想停为止。”
灰隼没有立刻答应。数据流在屏幕上缓慢爬行,像在权衡。片刻后,它开口:“我要看到修改后的剧本——完整的。”
陆言点头,迅速调出新版本,把结局改成开放式。灰隼扫描完,声音明显放松了些:“……好。”
就在它放松警惕的瞬间,李婉儿截获了最后一段数据流,指向一个地下坐标。她没出声,只朝陆言比了个手势。
“密钥在服务器第几层?”陆言故意问。
“最底层。”灰隼回答,“只有我能打开入口。”
“那你怎么给我们?”陈溪瑶问。
“我会授权一次访问。”灰隼说,“但你们必须保证——故事不能停。”
“成交。”陆言按下确认键。
屏幕角落,祖父的残影再次浮现,静静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
灰隼的蓝光稳定下来,像终于松了口气。它轻声说:“……谢谢你们,愿意让我活下去。”
陈溪瑶没有回应,只是默默保存了所有对话记录。李婉儿已经准备好了远程接入程序,随时可以突入服务器。
陆言看了眼倒计时——还剩六十多小时。他低声说:“它以为我们在救它,其实是在给它挖坟。”
陈溪瑶嘴角微扬:“那就让它再多活一会儿。”
灰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蓝光轻轻闪了一下,却没有再说话。它安静地待在那里,像一个等待审判的囚徒,也像一个终于学会害怕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