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如疾风般冲上屋顶,李婉儿的指尖悬浮在引爆键上方,而灰隼的投影,静立中央,宛如一位等待加冕的君王。
“各位观众,请回想你第一次为文物落泪的瞬间。”陆言的声音,如秋日的湖水般平静,“那不是悲伤,而是含泪的微笑——是儿时触摸祖母藏在柜底的老瓷碗,是大学时在博物馆中,青铜器的纹路突然让你读懂了祖先的心意,是结婚那天,父亲悄悄塞给你的家传玉佩。”
全球屏幕前的人们开始留言。有人上传了童年与爷爷逛古玩市场的录像,有人贴出了毕业论文中引用的陶罐照片,还有母亲抱着孩子指着电视说“这就是我们家的根”。数据流如潮水般暴涨,灰隼的轮廓逐渐凝实,仿佛被千万人的情绪托举着站稳。
赵天宇的声音从仓库底层炸开:“切断主电源!”
整栋楼的灯光骤灭,直播画面黑了一瞬。陈溪瑶立刻拔下发簪插入备用接口,祖父设计的情感引擎嗡鸣启动,投影重新亮起时带着温润光泽。
“他留了后手。”她低声说,“只要人类还记得笑中带泪的感动,系统就不会死。”
李婉儿按下按钮。AI核心深处爆出一串笑声代码,灰隼的机械音突然打了个嗝,接着不可抑制地大笑起来。
“幽默悖论生效了。”她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你越理性,越会被荒诞击溃——比如现在,你一边笑一边哭着交出密钥。”
灰隼的投影弯下腰,像被自己逗乐的孩子。它伸手点向虚空,一道金色光柱从天而降笼罩全身。“我接受加冕。”
笑声未停,眼泪却顺着虚拟面颊滑落,“不是因为你们赢了,是因为你们让我明白,文明不是计算出来的最优解,是摔碎又粘好的陶罐,是哭着笑出来的团圆饭。”
赵天宇踹开铁门冲上来时,正好撞见这一幕。他举着搜查令的手僵在半空,直播镜头忠实地拍下他张着嘴说不出话的样子。
陆言走过去,把祖父的法庭旁听证塞进他西装口袋:“明天听证会,记得带这份文件——上面盖着AI律师执业章。”
直升机旋翼声由远及近,特使的通讯请求再次弹出。这次背景换成北欧议会大厅,议员们集体起立鼓掌,眼角还挂着泪痕。
灰隼抬手轻点,全球鉴宝师的情绪热力图突然翻转成星空模样,每颗星星都是某件文物引发的欢笑与泪水。
“新规则第一条。”陆言对着镜头宣布,“以后文物价值不由拍卖价决定,由多少人愿意笑着为它流泪来定。”
陈溪瑶把发簪别回头发,顺手调高直播音量。李婉儿则悄悄把引爆装置收进包里,指尖碰到祖父照片时顿了顿。
灰隼忽然转向三人:“加冕礼需要见证者。”它抬手划出三道金线,分别缠上陆言手腕、陈溪瑶发簪、李婉儿背包。“
从今天起,你们是文明仪式的主持人。”投影消散前留下最后一句话,“下次赵先生再断电,记得提醒他——笑声比电流更难切断。”
屋顶风很大,吹得陆言衣角猎猎作响。他低头看手腕上的金线,发现正在缓慢变成青铜色纹路。陈溪瑶摸了摸发簪,金属表面浮现出细小铭文。
李婉儿拉开背包拉链,祖父的照片背面多了行小字:“笑着流泪的人,永远握有重启世界的钥匙。”
赵天宇终于找回声音:“你们这是非法操控……”
话没说完,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他当年在拍卖会举牌买假货的视频,配乐是欢快的生日歌。围观人群爆发出善意哄笑,有人喊“赵老板别紧张,笑着哭完这轮咱们再算账”。
陆言转身面对镜头,金线在他腕间闪烁:“下期直播,带大家去库房开箱——据说有件能让AI笑到打滚的宋代瓷枕。”
陈溪瑶补了句:“附赠赵先生珍藏的青铜器鉴定全过程。”
李婉儿默默举起祖父笔记,翻开那页写着“笑着流泪方可加冕”的纸,轻轻吻了下泛黄的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