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州大捷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传遍南北,更随着往来商船,远播东西二洋。
北京,朝野震动,一片欢腾。先前对南洋战略有所质疑的声音,在铁一般的战果面前,彻底烟消云散。兵部尚书王在晋在朝会上昂首挺胸,细数战功,力主加大对水师的投入。原本持重的首辅韩爌,也上表称赞皇帝圣明,水师将士用命,认为当借此良机,彻底肃清南洋顽敌。
朱由校虽心中亦喜,但面上依旧平静,下旨厚赏施大瑄以下所有有功将士,优恤阵亡者家属,并令兵部、户部议定南洋水师后续扩编及基地建设方案。同时,他再次强调《大明海疆律例》,要求水师在追击残敌、扩大战果时,需谨守法度,不得滥杀,以收服人心为主。
太子的反应则更为复杂。他为前线大胜感到由衷高兴,但也从战报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了海战的残酷与巨大的消耗。他更加努力地投入到“仁政”的实践中,督促户部妥善安排抚恤,协调各地保障军需物资的供应,试图以更好的内政来支撑外部的开拓。
而在南洋,这场海战的余波更是引发了连锁反应。
巴达维亚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沮丧。总督范·德林威信扫地,东印度公司内部对他冒险与明朝开战的政策怨声载道。股票在阿姆斯特丹交易所暴跌,股东们纷纷施压,要求尽快与明朝谈判,止损求生。荷兰人不得不全面收缩防线,放弃了大量边缘据点,集中力量守卫巴达维亚等核心区域,往日横行南洋的气焰荡然无存。
马尼拉的西班牙人同样胆寒。阿库尼亚将失败归咎于荷兰人的无能,西荷之间那脆弱的联盟名存实亡。西班牙人开始认真考虑,是否要绕过荷兰,单独与明朝接触,试图挽回一些在吕宋的利益。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原本依附或畏惧荷西的南洋土着邦国,如亚齐、苏禄、真腊,以及众多苏门答腊、婆罗洲的沿海土王,纷纷遣使前往琼州或北京,进献方物,请求册封,急切地希望加强与天朝的关系。大明在南洋的威望,如日中天。
海商协会的商人们更是欢欣鼓舞,以前所未有的热情投入到南洋新市场的开拓中,一条条新的贸易航线被迅速建立起来。帝国的商旗,伴随着胜利的龙旗,在南洋的每一个角落高高飘扬。
施大瑄在琼州接受了各方使者的朝拜,但他并未被胜利冲昏头脑。他一边整修战舰,补充兵员,一边派出大量哨船,严密监视荷西残部的动向,同时继续支持赵铁柱等人的猎杀支队,对溃逃的敌军进行不间断的袭扰,不给他们任何喘息之机。
帝国的南海,在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后,波诡云谲的局势渐渐明朗。大明凭借其强大的武力与灵活的策略,一举奠定了主导地位。然而,所有人都清楚,西洋夷狄绝不会甘心失败,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遥远的欧洲酝酿。而帝国的航船,在享受胜利果实的同时,也必须为迎接下一轮挑战,做好万全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