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兽的光束擦过我肩膀，烧出一道焦黑的沟。我没倒，左手还死死抓着星痕线，那根银丝现在连着它的胸口裂缝，也连着天外某支舰队的坐标。
右眼闭上，意识沉进身体。
丹田里那枚机械核心正安静转动，表面符文已经被熔岩裹住，像一块烧红的铁浸在油里。它还在发信号，但频率乱了，被混沌领域搅成一团杂音。我知道它想重建连接，可我现在要的是把它变成武器。
不是控制它，是吃掉它。
我把熔岩之躯的能量全压下去，逼着龙魂共鸣。一股热流从脊椎冲上来，撞进识海。眼前一黑，接着又亮。胸前皮肤裂开，一个旋转的黑色光球浮了出来，像撕开了一道口子，通向某个没有光的地方。
混沌吞噬源种成了。
它一开始很稳，悬在身前半尺，缓缓吸着空气里的残渣。战场上的机械虫碎壳、地上的焦土颗粒，全都飘起来钻进去。我松了口气，抬手准备引导它扑向巨兽。
下一秒，它动了。
不是听我指挥，而是自己炸开一圈黑雾，猛地往回扯。我的皮开始剥落，像是被看不见的手一片片揭下来。血还没流出来就被抽走，肉直接变灰，露出下面的骨头。
系统警报响得像催命：“肉身溶解度68%！灵魂剥离风险92%！建议立即终止操作！”
我没动。
这东西本来就是拿我自己当燃料点的炉子。要是能听话才怪。现在的问题不是它反噬，是我能不能撑到它认主。
我放开所有防御，让经脉敞开。漩涡立刻加大吸力，连骨头都在震动。左眼空洞里渗出的金色液体刚冒头就被吸进去，右臂仅剩的一点皮肉也开始卷边脱落。
疼已经感觉不到了。全身上下只剩一种拉扯感，像整个人要被从中间撕开。
就在意识快要断的时候，肚子里突然一震。
龙魂醒了。
不是被动响应，是主动咆哮。一股赤金色的气从丹田冲出来，顺着血管爬满全身。紧接着，熔岩之躯也跟着共振，两条力量线缠在一起，在体表结成一层薄膜。
这层膜不厚，但它一出现，吞噬漩涡就顿了一下。
它认出来了——这具身体有龙族烙印，不能全吞。
争执只持续了几秒。最终漩涡退了一步，吸力转向外界。我瘫在地上喘气，手指抠进土里，指甲翻了两个，都没知觉。
抬头看，巨兽正在蓄力。它胸口的裂缝扩大了些，白雾喷得更急。那里面藏着它的能量中枢，也是星痕追踪锁定的位置。
机会只有一次。
我咬破舌尖，把血喷在右手上。“凌”字还在，烫得发麻。“星痕”印记凉得像冰。两个符号碰在一起，居然没炸，反而串成一条线，直通漩涡核心。
我举起手，对准巨兽胸口。
吞噬漩涡转得慢了，被我强行压缩到掌心大小。黑光流转时，能看到里面夹着龙纹和机械符文，像两股绳拧在一起。
它现在是我的了。
至少暂时是。
巨兽的攻击来了。一道螺旋光束从嘴边凝聚，绕着时空裂隙打转，明显是冲着灭杀来的。这种级别的能量不可能硬扛，但我也没打算躲。
右手往前一送，把星痕线甩出去三丈远。吞噬漩涡贴着地面滑行，刚好卡在光束路径前方。
空间扭曲了一下。
那道光偏了半尺，砸在我脚边五寸的地方，炸出一个深坑。泥土飞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把漩涡推到了最大距离。
它扑上去，一口咬住巨兽胸口的裂缝。
巨兽猛地仰头，发出一声闷吼。它的装甲开始往里塌陷，一块块金属板被吸进黑洞。里面的能量链暴露出来，像一团跳动的蓝线。我立刻用紫瞳残印扫过去，看清了节点位置。
再咬破舌尖，这次是整口血喷在眼睛上。
视野里多了条红线，从我指尖指向巨兽体内最亮的那个点。
“给我断。”
话出口的同时，吞噬漩涡猛地收缩。
咔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了。
巨兽前腿一软，跪了下来。它眼里的红光闪了两下，突然暗了一半。伤口处不再喷雾，反而往外漏电火花，噼啪作响。
我笑了下，牙龈出血。
这玩意怕不是把它的主控线路给吃了。
可笑完我才发觉不对劲。身体比刚才更轻了，低头一看，下半身几乎没了。腿只剩下骨架，包着一层焦皮，脚趾头已经化成灰飘走。
吞噬漩涡回来了。
它绕着我转了一圈，停在胸前，安静得不像话。黑光里映出我的脸——半边是人，半边是骷髅。
系统提示还在刷屏：【肉身完整性41%】【神经系统衰竭】【生命体征持续下降】
我没关它。
反正还能动。还能站。还能打。
巨兽挣扎着想站起来，四肢抖得厉害。它受伤了，但没死。只要它不死，这场仗就没完。
我抬起剩下的那只手，五指张开对着漩涡。
“再来一次。”
它慢慢靠近，贴在我掌心。这一次，我能感觉到它在学着听命。每一次脉动都跟着我的心跳走，像一头刚驯服的野兽试探主人的意思。
远处传来低沉的嗡鸣。
更多巨兽在靠近。它们还没进视线，但地面已经开始震。我回头看了眼天边，漆黑一片，但星痕线显示有三道信号正在逼近。
来不及了。
要么现在解决这个，要么等下一波来把我碾碎。
我蹲下身，用星痕枪意插进地里撑住自己。另一只手握紧吞噬漩涡，把它按向胸口。
“你要吃是吧？”
“那就连我也一起吞了。”
漩涡剧烈震动起来，黑光暴涨。我的胸膛裂开，露出跳动的心脏。熔岩核心和龙魂同时燃烧，把最后一股能量送进去。
轰的一声，整个战场静了一瞬。
接着，一道黑色冲击波扫了出去。
所过之处，所有机械残骸化为粉末，地面下陷三尺，连巨兽的身体都被掀翻半空。它的装甲大片脱落，露出内部复杂的管线结构。那些蓝色的能量线一根根断裂，爆出火花。
我站在原地，手还按在胸口。
吞噬漩涡消失了。
不是失败，是进去了。
它现在在我的身体里运转，像一个新的器官，一个长在心脏旁边的东西。我能控制它，也能被它反噬。只要我活着，它就不会停。
巨兽趴在地上，脑袋歪着，一只眼睛熄了火。它还没死透，喉咙里还在咕噜响，像是在召唤同伴。
我一步步走过去。
每走一步，身上就掉一块东西。手指、耳朵、眼皮，全在往下落。但我没停。
走到它面前时，我抬起了手。
掌心里，“凌”字和“星痕”印记同时亮起。
“你说你们找了个容器？”
“那你看看，现在到底是谁在吞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