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地上，嘴里还在淌血，黑丝混着唾沫往下滴。膝盖压着碎石，疼得发麻，可我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左眼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开了，血色漩涡越转越快，耳边全是杂音。
就在这时候，洛昭动了。
她一步跨到我前面，手指飞快掐动，指尖泛起青光。“龙魂已经咬进你骨头里了！再不走，下一秒你就炸了！”她声音急得变了调，眉心射出一道光，直奔我左眼而来，想把那团血漩给拽出来。
我没力气躲，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光靠近。
可就在它碰到我眼皮的瞬间，一道剑光从侧面劈过来，“啪”地一声把青光斩断。
苏清雪站在我右侧，手里握着一把寒气缭绕的短剑，袖口裂了一道口子，脸色冷得像冰。“你这是在抽他命根子！”她盯着洛昭，“药王谷有《镇龙诀》，能压住暴动，用不着把他魂都扯出去！”
洛昭回头瞪她：“封印是拖时间，不是救命！等他彻底被龙魂吞了，你拿什么救？”
“你们俩闭嘴！”我喉咙里挤出一句话，可没人听。
凌霜一直没说话，这时候突然抬脚往前走了一步。她手里的长枪猛地插进地面，枪身一震，一圈金纹从枪尖扩散开来，像是刻在金属上的符文活了过来，在空中画出古老图案。
“龙魂归位。”她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所有杂音，“它是我的东西，不该散在外头。”
话音刚落，我体内猛地一抽。
三股力量全冲进了我身体——洛昭的青光顺着经脉往上拉，苏清雪的寒气像铁链一样缠住五脏，凌霜的金纹则直接撞向识海，像是要把什么东西钉回原位。
我整个人开始抖。
七窍往外渗血，耳朵里嗡嗡响，骨头缝里像有刀子在刮。系统警报在脑子里炸开：【能量超载！能量超载！】
“停……停下……”我咬牙想喊，可声音卡在喉咙里。
她们谁也没停。
洛昭十指翻得更快，青光越来越亮；苏清雪剑尖点地，寒气结成阵纹；凌霜站在原地，眼神死死盯着我左眼，仿佛要亲手把龙魂按回去。
我感觉脑子要炸了。
就在那一秒，左眼的血漩突然停了一下。
然后——
它反了。
不是失控，不是暴走，是**反击**。
我猛地抬头，张嘴就是一声低吼：“你们……都给我……吞了！”
话出口的瞬间，左眼爆开一团刺目白光。
洛昭的青光像被倒吸的水，直接灌进我瞳孔；苏清雪的寒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鼻腔吸进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当场崩散；凌霜枪上的金纹剧烈颤抖，一个接一个脱离枪身，化作流光钻进我眼里。
“什么？！”洛昭后退两步，指尖发白。
苏清雪立刻收剑，手臂一扬挡住脸，却被余波掀得踉跄几步。
凌霜站在原地没动，但她的枪晃了。
我双膝离地，整个人浮了起来，离地大概半尺高，悬在空中。身上的血纹原本是红的，现在泛出金边，一条条顺着血管游走，最后全汇到左眼。
废墟里的风忽然停了。
灰尘悬浮在半空，不动了。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掌心还沾着血和黑丝。可现在，那些东西不再往外冒，而是被皮肤一点点吸回去。
“这……不可能。”苏清雪喘着气，盯着我看，“他把我们的术法全吃了？”
洛昭没说话，只是看着我眼睛，嘴唇微微发抖。“卦象断了……我看不到他的路了。”
凌霜终于动了。她伸手握住枪柄，缓缓拔出。枪身上的符文暗了几分，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你刚才说，龙魂是你的？”我开口，声音不像我自己，带着回音。
她抬眼：“它认主过一次，就不会换第二次。”
“可它现在在我眼里。”我抬起手，指向自己左眼，“而且它听话。”
“它还没完全醒。”她说，“等它彻底睁开眼，你会第一个被撕碎。”
我咧了下嘴，想笑，结果牵动嘴角伤口，血又流下来。“那你刚才干嘛不早点动手？非等到她们先上？”
她没回答。
我慢慢落下，双脚踩回地面。悬浮的感觉消失了，但体内的热还在，比之前稳，也比之前强。
“我不是工具。”我说，“也不是谁的容器。你们想救我，可以。但别把我当棋子摆。”
洛昭往前走了一步：“杨俊，你现在很危险，必须马上处理龙魂残留——”
“我不想听安排。”我打断她，“上一次你们商量着把我怎么弄，结果呢？差点让我杀了你。”我盯着她肩头衣服那个整齐的破口，“我不想再失控一次。”
苏清雪冷笑：“你能控制？刚才那一下是本能爆发，不代表你能驾驭三股高阶术法！”
“我知道我不行。”我点头，“但我现在还活着，还能站这儿跟你们说话。说明我能扛。”
凌霜突然开口：“你吞了我们的手段，不代表你能消化。”
“试试才知道。”我抹了把脸，把血擦掉，“大不了再吐出来，反正我最近吐习惯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洛昭咬了下唇：“如果你出了事，我们谁都担不起。”
“所以我现在清醒。”我看着她，“我没让龙魂吞我，也没让它杀你。我把它压住了。哪怕只有一秒，那也是我在做主。”
苏清雪盯着我看了几秒，忽然转身，背对着我。“他吞得下，就得撑得住。要是爆了，别怪我们没提醒。”
她说完就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你那《镇龙诀》，还能用几次？”
她脚步顿住：“一次。用了我就废半条命。”
“记下了。”我说，“下次我要撑不住了，找你要命。”
她冷哼一声，没回头，走了。
洛昭站了几秒，最后看了我一眼：“别逞强。你不是一个人在扛。”
她也走了。
场地上只剩我和凌霜。
风吹得碎石滚动，远处裂缝还在冒烟，淡淡的，没人管了。
“你还留在这儿干嘛？”我问。
她看着我，眼神有点不一样。“你刚才反吞噬的时候，龙魂符文有回应。”
“哦。”
“那不是巧合。”她说，“它在认你。”
“我不稀罕。”
“等它真醒了，由不得你稀不稀罕。”她收回枪，转身要走。
“喂。”我又叫她。
她回头。
“你说它是你的。”我问，“那它为什么愿意被我吞？”
她静了几秒，才开口：“也许……它也在选新主人。”
说完，她走了。
我站在原地，左眼还在发热，但血漩慢慢缩了回去，变成一个闪着微光的星点。
体内的热流稳了下来，像烧完的炉子，还有余温，但不再烫人。
我低头看手。
掌纹深处，有一道极细的金线，从手腕一直延伸到指尖，若隐若现。
我攥紧拳头。
下一秒，左眼猛地一跳。
视野边缘闪过一道影子——不是人，也不是兽，像是一条盘着的巨物，鳞片泛着暗金，头微微抬起。
我看不清它的脸。
但它好像……在笑。
我站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