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手，掌心对准那团飘来的灰白影子。它越靠越近，像一团被风吹动的雾，却没有风。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不是用眼睛，是直接压进脑子里的那种注视。
系统界面跳了出来：【是否吞噬残魂核心？警告：能量等级超出当前负荷】
我没犹豫，点了“是”。
金光护罩还在，但震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边角。左眼星云开始转，速度不快，一圈一圈地吸着气似的。
下一秒，那团影子猛地扑上来，砸进我胸口。
整个人像被烧红的铁棍捅穿，从喉咙到肚子里全是火。我膝盖一软，跪了下去，手撑在地上，指甲缝里全是土和碎石。
皮肤裂开了。
不是伤口，是直接崩开的口子，从手臂到后背，一条条血缝往外渗血。衣服瞬间湿透，热的，黏的，顺着指尖往下滴。
系统红光炸了：【警告！能量超载！吞噬进程不可逆！】
我咬住牙，没叫出声。脑子里嗡嗡响，无数声音挤进来，听不清说什么，但每一个都带着杀意，像是千军万马在耳边冲阵。
“撑住！”有人喊。
是凌霜。
她冲到我背后，一手按在我背上裂开的血口上。掌心有温热的东西流进来，带着一股沉甸甸的力量，像铁水灌进骨头缝里。她的声音低下来：“龙血续命，别死在这儿。”
紧接着，一张黄纸甩过来，贴在我身上就烧了起来。是洛昭。
卦纸裹住我全身，火苗窜得不高，却是冷的，蓝色的火。那股火钻进皮肉，往经脉里走，像是在拉扯什么。我听见她在念咒，字一个字砸下来，像钉子敲进木头。
“转世者精血，调魂归位。”
可还没等那火烧稳，一道剑光劈了下来。
苏清雪的剑斩在卦纸上，纸当场碎成灰，火灭了。但她没收剑，反手把剑尖划过自己手腕，血顺着剑身流下，滴在我肩上。
她的血不是红的，是淡金色的，落下来的时候像融化的药液，顺着伤口钻进去，一路烫到心脏。
三股东西全冲进我身体。
龙血往下压，想稳住根基；卦火往上提，要拉灵魂归位；药王血横着走，把暴走的能量往回收。它们本来该配合，结果谁也不让谁，全撞在一起。
我嘴里涌出血，耳朵里也出了血，鼻孔、眼角都在渗。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用手攥着拧了一圈，肋骨发出咔的一声响，不知道是不是断了。
系统提示疯了一样闪：
【能量紊乱度78%…】
【91%…】
【突破临界！】
我还能听见外面的声音，但已经分不清是谁在说话。只知道自己还醒着，还有一口气吊着，不能倒。倒了就真没了。
左眼突然剧痛。
星云转得越来越快，紫色的光圈缩成一点，然后猛地张开，变成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它不再只是吸收残魂，开始主动抽东西——抽空气里的煞气，抽地下的龙纹能量，甚至抽她们三人注入我体内的力量。
护罩的金光开始抖，一圈圈荡出去，又收回来，像呼吸。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血一直在流，但裂口没有扩大，也没有愈合。皮肤下的血管变黑了，像墨汁在游动。我能感觉到残魂核心在我体内翻滚，它不是安静地待着，是在找东西，也在找记忆。
忽然，左眼里闪过一个画面。
星空下有一头巨兽，躺在地上，身上插着好几根断裂的枪。其中一根，枪头染血，被人握在手里。
再一闪，是一只手印，按在一块石碑上，血从指缝流下来，刻出几个字。
我看不清字，但那个手印……很熟。
“杨俊！”
“别硬撑！”
“放开吞噬通道！”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
我没有放。
我知道一旦松手，这股能量会炸开，不止我死，她们也会被波及。现在唯一能吞下它的，只有我。
我咬破嘴唇，用疼让自己保持清醒。喉咙里全是血味，咽不下去，只能任它从嘴角淌出来。
系统还在叫：
【吞噬进度43%…】
【能量反噬加剧…】
【生命体征持续下降…】
凌霜的手一直按在我背上，她的血越来越少，脸色发白。她没撤手，反而加了力，像是要把整条命塞进来。
洛昭站在原地，手里又抽出一张卦纸，但她没扔。她在等时机，等我体内三股力量出现空档，再补一刀。
苏清雪的剑还在滴血，她的脸色也不好看。药王血不是随便能出的，一次太多，伤本源。但她没停，继续割，继续输。
我看着她们。
不是用眼睛，是用心口那股连着护罩的东西在看。我能感觉到她们的担心，不是装的，也不是为了任务。是真的怕我死。
可我现在不能停。
残魂核心卡在心脉附近，像一块烧红的炭，不肯融化。它在等我主动去碰那段记忆，但它不肯给全貌，只给碎片。
我又看见那只手。
这次看得更清楚些。手指修长，虎口有茧，是常年握枪留下的。指甲裂了一道，血从里面渗出来。
这手……是女人的。
画面一晃就没了。
左眼漩涡转得更快，吸得整个战场的气流都变了方向。碎石浮起来，灰尘绕着我打转。王座上的龙纹亮了一下，随即熄灭。
“他快撑不住了。”洛昭说。
“那就一起撑。”凌霜声音冷，“我不是来救他的，我是来让他活着完成承诺的。”
苏清雪没说话，只是把剑插进地面，双手捧血，直接往我头顶浇下去。
那一瞬间，我全身经脉像被针扎透。
药王血从天灵盖灌入，压向残魂核心。龙血从背后顶上来，卦火从四周缠上来，三股力终于短暂合一，狠狠撞向那团灰白。
残魂核心颤了一下。
【吞噬进度67%…】
【系统防御机制启动…】
【群体保护模式负荷92%…】
护罩开始出现裂纹，金光变得稀薄。我能感觉到外界的能量在往里挤，战场的煞气、远古的怨念、还有那些没散尽的战魂，全想趁机钻进来。
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
视线模糊，但左眼还在转。漩涡中间又闪出一个画面——
雪地里，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背后是塌陷的城池。她把一块玉佩塞进襁褓，然后抬头看了眼天空。
那一眼，正对着我。
我看清她的脸了。
呼吸一下子停了。
“凌……”
话没说完，体内三股力量猛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