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孙一心第二次踏足光明城。
与初来时那份混杂着好奇、警惕与几分大开眼界的心境截然不同,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无比清晰且坚定的目标——救出美蒂斯。城市的繁华、圣殿的巍峨、往来人群的喧嚣,在他眼中都失去了色彩,只剩下需要警惕的背景和潜在的障碍。
“圣殿是核心,美蒂斯最有可能被关在那里。我们先去附近打探一下情况。”苍月的声音依旧清冷,提出了最直接的建议。
孙一心却有些顾虑:“光明圣殿高手如云,还有那个老约翰坐镇,我们靠得太近,会不会被发现?”他担心自己虽然激活了精灵血脉,但人族本质犹在,而苍月也只是改变了面容,并非彻底改头换面。
苍月闻言,取出那片曾为孙一心伪装的深绿色树叶,在他面前轻轻一晃,淡然道:“有圣树赐予的本源叶息庇护,只要不主动暴露力量或靠圣人太近,无人能窥破我等本质。”
孙一心恍然,下意识摸了摸紧贴胸口、散发着温和生命气息的圣树本源叶片,心中稍安。有这等精灵族圣物遮掩,确实多了几分底气。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两人没有施展任何身法,而是如同最普通的游客或信徒一般,混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看似悠闲地欣赏着街道两旁的景致,脚步却不慢,朝着城市中心那最为醒目、沐浴在永恒圣光中的光明圣殿移动。
同一时间,华夏,东极学府。
北冥玉借助塔吉斯坦的官方传送阵,一路疾行,终于返回了东极学府。他是最后一批抵达的,雷刑、祝夕夕、诸葛小亮以及道门、锻工殿等势力的弟子均已安全回归。
众人见他竟是独自返回,身边不见孙一心和苍月,立刻围了上来,焦急询问。
北冥玉没有隐瞒,将孙一心为救美蒂斯,毅然重返西方光明城的事情告知了众人。
一时间,大厅内气氛凝重,担忧之色浮现在每个人脸上。那可是龙潭虎穴,孙一心不过筑基修为,此去凶多吉少。
“放心吧,那小子不会有事。”吕洞宾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老约翰再不要脸皮,也不可能让他在西方地界上明目张胆地出事,除非他想西方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况且,那小子机灵得很,保命手段也不少,没那么容易折在里面。”
虽然有着吕祖的安慰,众人心中稍定,但担忧并未完全散去。李霜叶更是急得眼圈发红,摇着师父秋清月的胳膊:“师父,我也要去帮孙一心!”
秋清月看着爱徒,心中叹了口气,知道她去了也是徒增风险,无奈之下,只得出手如电,一记手刀轻轻斩在李霜叶颈后,将她击晕,然后对众人歉然道:“小徒失态,让诸位见笑了。我先带她回寒霜学府安顿。”说罢,便带着昏迷的李霜叶离去。
见主要人物都已到齐,且危机暂告一段落,其他宗派和学府的领袖也纷纷起身告辞,返回各自势力,需将此次西方之行的见闻与变故尽快消化。
待外人散去,大殿内只剩下吕洞宾和东极学府的几位核心长老。
北冥玉看向吕洞宾,沉声道:“吕祖,按照约定,美蒂斯已经依照血族的要求回过西方,那么血族是否该兑现他们的承诺,将炼血宗总坛与各分宗的详细位置交予我们了?”
剿灭炼血宗,清除这颗毒瘤,是华夏各方势力共同的目标。之前血族以此作为交换美蒂斯回西方一趟的条件。
吕洞宾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芒:“此事宜早不宜迟,我亲自去血族走一趟。”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如青烟般消散在大殿之中,只有余音袅袅传来:“北冥,你立刻联络高层,让各大学府、宗派精锐做好准备,待位置确认,便以雷霆之势,一举剿灭炼血宗,永绝后患!”
北冥玉对着吕洞宾消失的方向郑重行礼:“是!”
直起身,北冥玉眼中精光闪烁,自语道:“好了,这边安排妥当,接下来,该想想怎么给西方那边制造点麻烦,吸引一下老约翰的注意力,给那小子创造点机会了……”
西方,沙漠深处,绿洲——诺亚之舟。
血族总部,那座古老而阴森的城堡大厅内,空间微微波动,吕洞宾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
“什么人?!”一位值守的血族亲王心中骇然,他竟未察觉到丝毫气息波动!待看清来人面容,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单膝跪地,声音带着颤抖:“不……不知吕剑仙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吕洞宾随意地摆了摆手,自顾自地走到一张华丽的椅子前坐下,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般自然。“你们现在谁主事?”
那亲王不敢抬头,恭声回答:“是……是光明少主。”
“他人呢?”吕洞宾拿起桌上一个水晶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我……我这就去禀报!”那亲王如蒙大赦,几乎是连滚爬地退出了大厅。面对吕洞宾,那无形的剑意压迫感几乎让他窒息。
不多时,光明·弗拉基米尔快步走入大厅。他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气息平稳,看来控血术的反噬已被族中秘法治愈。见到吕洞宾,他不敢怠慢,躬身行礼:“吕剑仙。”
吕洞宾放下水晶杯,直接切入主题:“东西呢?”
光明不敢迟疑,双手奉上一份用特殊兽皮绘制的地图:“吕剑仙,这便是炼血宗总坛及其已知所有分宗的详细位置图,绝对准确。”
吕洞宾接过地图,神识一扫,便已了然于胸。他点了点头,收起地图,身影开始变淡,准备离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完全消失的刹那,却又停了下来,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话:
“对了,若有机会……去光明城帮帮一心那小子吧。”
话音未落,人已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大厅内,光明·弗拉基米尔怔在原地,眉头紧锁,咀嚼着吕洞宾最后那句话。
“光明城……帮孙一心……”他眼中光芒闪烁,迅速理清了脉络,“看来,美蒂斯最终还是没能离开,被教廷强行留下了……”
他踱步到城堡的主座前,却没有坐下,而是陷入了沉思。
“约翰教皇如此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美蒂斯,绝不仅仅是为了父女之情或所谓的联姻。美蒂斯身上,一定有着足以左右教廷的秘密!若是让他们得逞,怕是整个西方的格局都将被打破,所有势力都要活在光明教廷的阴影之下……”
想到这里,光明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他猛地转身,对着空荡的大厅沉声道:“各位叔叔,我要去光明城一趟。族中事务,暂时就拜托诸位了!”
话音刚落,数道强大的气息瞬间出现在大厅入口,正是血族的几位亲王。他们面色凝重,拦在了光明身前。
“少主,不可!光明城如今是龙潭虎穴,您刚刚恢复,岂能亲身犯险!”
“是啊少主,您若有闪失,我血族未来何在?!”
光明看着眼前这些关心他的长辈,心中感动,却更加坚定。他对着几位亲王深深一礼:“各位叔叔的关心,光明铭记于心。但我肩扛血族未来,更知责任重大。正因如此,我才不能一直困守于此。没有历经风雨磨砺,根基终是虚浮,如何能突破圣境,乃至窥探那无上帝境?”
他伸出手,在脸上一抹,一阵骨骼轻响,面容已变得平平无奇,再无半分光明少主的痕迹。
几位亲王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和已然改变的模样,知道他心意已决,且所言非虚。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最终,为首的老亲王长叹一声,侧身让开了道路。
“罢了……少主,一切小心。若有危险,立刻传讯,我等拼死也会接应你归来!”
光明郑重地点了点头:“多谢各位叔叔!光明定不辱命!”说完,他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城堡外的夜色之中。
光明城,圣殿广场。
此时,孙一心和苍月已经随着人流,来到了宏伟的光明圣殿前。然而,令他们错愕的是,那平日里无论昼夜都敞开大门、接纳无数信徒祈祷的圣殿,此刻却是大门紧闭!巨大的金色门扉上流转着强大的圣光结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广场上聚集了不少茫然无措的信徒和游客,对着紧闭的殿门指指点点。
孙一心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拉住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路人,用苍月临时教的简单西方通用语夹杂着手势问道:“请问,这圣殿……今天怎么关门了?”
那路人也是一脸困惑,摇头道:“不清楚啊,真是奇怪。今天上午还好好的,突然就关了门,连在里面祈祷的人都被里面的神父和骑士客气地‘请’了出来。说是临时闭殿,具体原因也没公布。”
临时闭殿?连里面的人都清空了?
孙一心的心沉了下去,脸色变得阴沉。他抬头,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巨门,阳光照射在门扉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却驱不散他心头的阴霾。
圣殿突然封闭,绝非寻常!这更加印证了美蒂斯就被关在里面的可能性,而且,恐怕正在进行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
“圣殿进不去,硬闯是自寻死路。”苍月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依旧冷静,“看来,需要另想办法了。”
孙一心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再次陷入掌心。
办法……必须要尽快找到办法!美蒂斯,你一定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