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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把香樟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苏婉脚边,像一道柔软的屏障。她手里还攥着那片被治愈的梧桐叶,鲜绿的叶片在暮色里渐渐失去光泽,就像她此刻沉下去的情绪。刚才聊完痛觉同步的轻松,慢慢被一种更深的沉默取代,她的指尖反复摩挲着叶片的脉络,像是在梳理心里缠绕的恐惧。

“其实…… 我更怕的不是疼。” 苏婉的声音比刚才更轻,几乎要被风吹散,她抬起头,目光没有落在凌陈二人身上,而是望向远处教学楼的窗户,那里亮着零星的灯,像一双双安静注视着她的眼睛,“我怕遇到很严重的伤,比如…… 车祸,或者骨折,我怕我承受不住那种痛,更怕…… 我救不了他们。”

凌风的心轻轻一沉。他以为痛觉同步已经是苏婉最深的困扰,却没想到,在疼痛之下,还有更沉重的恐惧 —— 对生命的无力感。他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知道此刻苏婉需要的是倾诉,不是安慰。

苏婉的手指攥得更紧,梧桐叶的边缘被捏出了褶皱:“上个月,我在路口看到一个骑自行车的阿姨被电动车撞了,腿弯成了奇怪的角度,流了好多血。她躺在地上哭,好多人围着,却没人敢动她。我当时就站在人群后面,手都在抖 —— 我知道我能试试,可我不敢上前。”

她的声音开始发抖,眼里泛起了水光:“我怕我一碰她,就会感受到骨头断裂的剧痛,怕我疼得站不稳,更怕…… 我只能让她不那么疼,却没办法把她的骨头接好,没办法让她站起来。如果我试了,最后还是救不了她,那我承受的痛还有什么意义?反而会让她更失望,让我自己更愧疚。”

陈昊想起自己第一次尝试转化大块金属时的场景 —— 他以为自己能做到,结果不仅没成功,还因为消耗过多精力晕了过去,醒来后看着满地碎掉的石头,心里满是无力。那种 “能力不够” 的挫败感,他太懂了。

“我也有过这种感觉。” 陈昊轻声开口,声音里没有了平时的活泼,多了几分认真,“上次我想把一块废铁变成完整的钥匙,试了三次都失败了,最后铁还碎成了渣。我当时特别难受,觉得自己的能力根本没用,连一把钥匙都变不好。”

苏婉转过头,看着陈昊,眼里满是惊讶 —— 她以为只有自己会因为能力不够而自卑,没想到陈昊也有过这样的时刻。

“可后来凌风跟我说,能力不是用来勉强自己的,是用来慢慢摸索的。” 陈昊继续说,“就像你治愈,不是所有伤都要你一个人扛,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比如帮你查怎么处理严重的伤口,或者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你找医生。你不用一个人把‘救人’的担子都扛在身上。”

苏婉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这次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有人懂她心里的沉重。她想起去年冬天救那只流浪猫的事 —— 猫被车撞后,她明明能感受到它还有呼吸,却因为内脏受损的剧痛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猫的生命一点点流逝。那天她在寒风里蹲了很久,手里还留着猫的温度,心里却像被冻住了一样,满是 “我为什么这么没用” 的自责。

“那天救那只猫,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苏婉抹了把眼泪,声音带着哽咽,“它在我手里慢慢变冷,我却只能看着,连让它不那么疼都做不到。从那以后,我就特别怕看到严重的伤,怕自己再经历一次那种无力感 —— 好像我手里握着的不是别人的伤口,是他们的生命,可我根本抓不住。”

凌风看着苏婉泛红的眼眶,突然明白 “治愈” 对苏婉来说,从来都不是简单的 “帮忙”。别人的伤口背后是生命的希望,她的能力承载着这份希望,一旦失败,那份愧疚和自责,比任何痛觉都更伤人。这就是她感受到的 “生命之重”—— 不是能力带来的负担,是对 “生命无法挽回” 的敬畏与恐惧。

“我之前透视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过邻居家老人摔倒,头磕在地上。” 凌风轻声分享自己的经历,“我当时想穿墙进去帮忙,可我怕自己控制不好能力,反而吓到老人,也怕我进去了也做不了什么。最后我只能赶紧叫救护车,看着医生把老人抬走,心里特别慌,觉得自己的能力根本没用。”

他看着苏婉,语气真诚:“我们都有能力不够的时候,都有怕承担不起的时候。但‘微光同盟’不是让我们一个人扛,是让我们一起扛 —— 你怕救不了人,我们可以帮你判断能不能救;你怕疼,我们可以帮你找缓解的办法。你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些沉重,我们会陪着你。”

苏婉看着凌风,又看向陈昊,两人眼里没有丝毫嫌弃或不耐烦,只有理解和坚定。她突然觉得,心里那座压着 “生命之重” 的小山,好像被人搬开了一角,透进了光。她一直以为自己要独自背负这份恐惧,却没想到,有人愿意和她一起分担。

“我以前总觉得,有这个能力就必须要救所有人,不然就是我没用。” 苏婉吸了吸鼻子,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笑,“现在才知道,我也可以说‘我做不到’,也可以需要别人帮忙。”

陈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递给苏婉 —— 之前苏婉说过薄荷味能缓解她的疼,现在他想让这味道也能缓解她的恐惧:“以后要是遇到不敢上前的情况,就跟我们说,我们一起想办法。就算真的救不了,也不是你的错,是我们能力还不够,我们可以一起练,一起变强。”

苏婉接过薄荷糖,剥开糖纸,薄荷的清凉在嘴里散开,驱散了心里的酸涩。她看着手里的梧桐叶,又看了看身边的凌风和陈昊,突然觉得 “生命之重” 虽然沉重,却不再让她害怕 —— 因为她不再是一个人扛着,她有了可以一起分担的同伴,有了能一起面对的同盟。

夕阳彻底落下,教学楼的灯渐渐亮了起来,照亮了三人的身影。苏婉把梧桐叶轻轻夹进那本 “秘密手册” 里,作为她直面恐惧的纪念。她知道,以后还会遇到让她胆怯的时刻,还会感受到生命的沉重,但她不会再退缩 —— 因为她的身边,有两束微光,和她一起汇聚成能照亮前路的光。

远处的香樟树后,那道身影终于转身离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只是没人知道,他心里的犹豫,是否已经有了答案。而 “微光同盟” 的三人,在理解了生命之重后,羁绊也变得更加牢固,准备好迎接未来更多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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