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嘴隘口的寒风卷着雪沫子撞在岩壁上，发出呜咽般的嘶吼。杨岩芯趴在高坡的积雪里，手指抚过改造掷弹筒的炮管——昨夜刚用狼骨磨成的准星刻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炮口稳稳锁定黑风岭方向晃动的火光。身后，陈二柱正用冻得通红的手给陶罐雷绑上藤蔓，每颗雷的引信都精确裁成三尺长：“杨兄弟，按你说的，三秒延迟，扔出去绝对炸不到自己。”
“再检查一遍引信接口。”杨岩芯的目光始终没离开瞄准镜，镜片里的火光越来越近，隐约能看到狼妖青灰色的皮毛和妖师黑衣上的符文，“上次二柱的空包弹差点露馅，这次的真家伙容不得半点差池。”
苏妙音突然从灌木丛后钻出来，靴底沾着的冰碴簌簌掉落：“传讯器截到高桥的指令，妖师带了八十只狼妖，三十个蛮兵，还有两门小铜炮，想先用狼妖冲阵，再用铜炮轰隘口。”她将一张手绘布防图塞给杨岩芯，“隘口右侧有片松树林，是狼妖的必经之路，我已经让队员埋了二十颗陶罐雷。”
话音未落，黑风岭方向传来尖锐的哨音。杨岩芯猛地按下陈二柱的肩膀：“趴下！妖师开始驱狼了！”
八十只狼妖如潮水般涌出黑风岭，青灰色的身影在雪地里连成一片，狼嚎声震得积雪从枝头掉落。妖师们骑在领头的巨狼上，手里挥舞着刻满符文的骨鞭，每抽一下，狼妖的冲锋速度就快上一分。三十个蛮兵跟在狼妖身后，推着两门小铜炮，正找地势架设炮位。
“等狼妖进松树林！”杨岩芯的手指扣在掷弹筒扳机上，瞄准镜里的狼群已经冲进树林，“掷弹筒准备，目标铜炮阵地！”
林羽突然大喊：“狼妖踩雷了！”
松树林里瞬间响起连环爆炸声，陶罐雷炸开的碎石和火油飞溅，十几只狼妖哀嚎着倒地，火油燃起的烈焰将松枝烧得噼啪作响。剩下的狼妖受了惊，四处乱窜，不少狼撞在树干上，妖师的骨鞭抽得更急，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混乱的阵型。
“开炮！”
杨岩芯猛地拉动扳机，掷弹筒的后坐力震得他肩膀发麻，炮弹呼啸着飞出，精准命中蛮兵的铜炮阵地。“轰”的一声巨响，铜炮被炸得翻倒在地，蛮兵们吓得四散奔逃。林羽趁机挥刀大喊：“冲！”
队员们从岩壁后跃出，改造铳枪的枪声此起彼伏，狼妖和蛮兵成片倒下。妖师见势不妙，吹起撤退的哨音，剩下的狼妖拖着受伤的同伴，狼狈地逃回黑风岭。陈二柱举着铳枪追了几步，被杨岩芯一把拉住：“别追！小心有埋伏！”
清理战场时，队员们从一个受伤的妖师身上搜出块兽皮，上面画着蛮兵的兵械营位置——就在黑风岭西侧的山坳里，标注着“火药库”“铁管铳作坊”“铜炮铸造炉”的符号。苏妙音立刻辨认出兽皮上的暗号：“这是蛮兵的军需布防图，兵械营只有五十个守卫，换班时间在子时三刻。”
“机会来了。”杨岩芯将兽皮铺在雪地上，指尖点在“火药库”的位置，“高桥的铜炮和弹药全靠这个兵械营供应，炸了火药库，他的重火力就成了摆设。今晚我们夜袭兵械营！”
林羽立刻摩拳擦掌：“我带二十个人正面突击，杨兄弟你带狙击手掩护，保证把守卫全解决掉！”
“不行。”杨岩芯摇头，在兽皮上画了个圈，“兵械营周围有铁丝网，还有警犬，正面突击会打草惊蛇。我们分四队：一队负责剪断铁丝网，二队引开警犬，三队炸毁火药库，四队破坏作坊和铸造炉，子时一刻同时行动，子时三刻前必须撤离。”
分配完毕，众人立刻回据点准备。赵老栓将昨晚锻好的破甲锥分发给队员——这是用坦克履带钢磨成的三棱锥，锋利得能刺穿蛮兵的钢盔。他还连夜做了十个“定时火药包”，用竹制延时引信控制爆炸时间：“杨兄弟，这引信能烧一刻钟，足够你们放好包撤出来。”
苏妙音则拿出二十套黑衣和涂黑的麻布：“这是用来伪装的，雪地里黑衣服太显眼，用麻布裹上，再撒点松针，蛮兵的探照灯都照不出来。”她又递给杨岩芯一个陶哨，“这是引开警犬的哨子，吹这个调调，狗会以为是同类召唤。”
傍晚时分，四队人马悄悄出发。杨岩芯带着爆破队，背着定时火药包和破甲锥，跟着苏妙音的向导——一个熟悉黑风岭地形的山民老王，往兵械营方向潜行。老王的脚程极快，在雪地里如履平地，时不时弯腰拨开积雪，露出隐藏的陷阱标记：“这是蛮兵埋的踩雷，咱们绕着走。”
子时一刻，兵械营的轮廓出现在夜色中。营区四周竖着两丈高的木栅栏，上面缠着铁丝网，四个角楼里亮着探照灯，灯光在雪地上扫来扫去。栅栏外拴着五只警犬，正趴在雪地里打盹，营门口有两个蛮兵背着铳枪站岗，时不时跺跺脚取暖。
“一队上。”杨岩芯低声下令。两名队员猫着腰摸到栅栏边，用破甲锥插进铁丝网的连接处，轻轻一拧，铁丝就断了个口子。他们迅速剪开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挥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二队的队员立刻吹响陶哨，“呜呜”的哨音在夜色中传开。五只警犬猛地站起来，耳朵竖得笔直，朝着哨音方向狂吠着冲了过去。营门口的蛮兵见状，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妈的，又是野狗在叫！”
“三队、四队行动！”
杨岩芯带着爆破队钻进营区，直奔火药库。火药库是个单独的石屋，门口挂着铁锁，两个守卫正靠在墙边打盹。陈二柱屏住呼吸，悄悄绕到守卫身后，用破布捂住他们的嘴，另一名队员趁机用破甲锥刺进守卫的脖子，守卫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快开库门！”杨岩芯从怀里掏出撬锁工具——这是用缴获的蛮兵刺刀改造的，插进锁孔轻轻一拧，铁锁就开了。石屋里堆满了火药桶，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角落里还堆着不少炮弹壳。
“按三角形摆放，每个火药包间隔三米。”杨岩芯指挥队员们将定时火药包放在火药桶之间，拉动引信——竹制引信冒出细小的火星，发出“滋滋”的声响。陈二柱放好最后一个包，手有些发抖：“杨兄弟，真的能准时炸吗？”
“放心，赵师傅试过十次，误差不到一秒。”杨岩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去帮四队破坏作坊。”
此时，四队的队员正在铁管铳作坊里大闹。他们用斧头劈开工作台，将锻造好的铳枪管扔在地上，用锤子砸得粉碎。林羽则带着人冲进铜炮铸造炉，将一桶水倒进烧得通红的炉膛，“滋啦”一声，蒸汽弥漫，炉膛瞬间冷却炸裂。
“撤！”杨岩芯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子时三刻快到了。
众人刚钻出营区，就听到身后传来“轰！轰！轰！”的巨响。火药库的石屋被炸得粉碎，火焰冲天而起，照亮了半个夜空。营区里顿时乱成一团，蛮兵的叫喊声、警犬的狂吠声、房屋倒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快跑！”
杨岩芯带着队员们往回撤，刚跑出不远，就听到身后传来马蹄声。“不好！是蛮兵的巡逻队！”老王大喊着指向身后，十几名蛮兵骑着马，举着马刀冲了过来。
“林队长，你带队员先走！”杨岩芯转身举起改造铳枪，“我和二柱断后！”
林羽咬咬牙：“不行，要走一起走！”
“没时间废话！”杨岩芯开枪放倒一个冲在最前面的蛮兵，“你们带着老王走，他知道退路！我们随后就到！”
林羽无奈，只能带着队员们继续撤退。杨岩芯和陈二柱躲在一块巨石后，不断开枪射击。蛮兵的马刀挥舞着，却始终冲不过来。陈二柱的铳枪突然卡壳了，他急得满头大汗：“杨兄弟，枪卡壳了！”
“用破甲锥！”杨岩芯扔给他一把三棱锥，自己则拔出砍刀，迎向冲过来的蛮兵。刀光闪过，一个蛮兵从马上摔了下来。陈二柱也举起破甲锥，刺中另一个蛮兵的马腿，马受惊跃起，将蛮兵甩在地上。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熟悉的枪声——是林羽带着队员们回来了！他们趴在雪地里，用改造铳枪精准射击，蛮兵的巡逻队瞬间倒下一片。剩下的蛮兵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快走！”杨岩芯拉起陈二柱，跟着林羽往据点方向跑。
回到据点时，天已经蒙蒙亮。队员们围坐在篝火旁，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赵老栓端来热粥：“杨兄弟，你们可回来了！刚才看到兵械营那边的火光，我就知道成了！”
苏妙音拿着传讯器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传讯器里全是高桥的怒吼，说要把我们挫骨扬灰呢！还说兵械营被炸，他的铜炮队成了摆设。”
杨岩芯喝了口热粥，暖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他看着队员们，心里涌起一股成就感——这是他们第一次主动出击，炸毁了蛮兵的兵械营，不仅削弱了高桥的火力，更提振了队伍的士气。陈二柱拿着破甲锥，兴奋地跟队员们讲着夜袭的经过，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这次能成功，多亏了老王的向导，还有妙音的情报。”杨岩芯看向老王，“老王，谢谢你，以后你要是愿意，就留在我们这儿吧，管吃管住，还能学造武器。”
老王憨厚地笑了：“俺早就想跟着你们杀蛮兵了！俺们村被蛮兵烧了，就剩俺一个人，以后你们去哪，俺就去哪！”
队员们欢呼起来，篝火的光芒映照着每个人的脸。杨岩芯知道，这只是开始。炸毁兵械营虽然是个大胜，但高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还会有更激烈的战斗。但他并不害怕，看着身边这些热血的伙伴，看着手里的改造铳枪和掷弹筒，他有信心，只要他们团结一心，不断改进武器，就没有打不败的敌人。
晨光从洞口照进来，落在地上的破甲锥和火药包残骸上。杨岩芯握紧拳头，眼神坚定地望向黑风岭的方向。那里，高桥的怒火正在燃烧，但斩妖队的火种，也在这场胜利中，烧得更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