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还悬在黑风岭西侧的天际,雾气像浓稠的牛乳般裹着山林,连马蹄踏在枯草上的声响都被吸得只剩细微的 “沙沙” 声。李老根伏在马背上,新改良的马刀斜挎在腰间,红绸被露水打湿,紧贴着刀鞘。他侧耳听着前方的动静,只有风穿树梢的呜咽 —— 这是突袭前最让人窒息的静谧。
“还有三百步。” 杨岩芯的声音从队伍前方传来,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到每个骑兵耳中。他骑着从蛮兵斥候手里缴获的黑马,身上裹着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麻布,手里的水晶望眼镜不时对准前方的土黄色据点 —— 那就是蛮兵的西岭哨卡,控制着黑石镇通往黑风岭腹地的唯一粮道。
苏妙音在昨晚的议事会上铺开的情报图还在李老根脑海里清晰可见:哨卡周长三十步,用原木搭成半人高的栅栏,东侧有个了望塔,塔顶插着狼头旗,塔下是两座土木碉堡,各架一挺轻机枪;据点里常驻五名蛮兵,其中两人是轮岗的哨兵,凌晨丑时三刻换岗,此时正是警惕性最低的间隙。
“按计划行动。” 杨岩芯抬手示意,骑兵小队立刻分成两组:李老根带三人从正面突击,负责砍断栅栏、控制碉堡;陈山带一人绕到西侧,用烟雾弹掩护,同时解决了望塔的哨兵;杨岩芯则带着林羽的五名步兵在北侧山坡接应,防止蛮兵突围。
雾气更浓了,能见度不足五丈。李老根催马靠近,隐约看到栅栏外的两名哨兵正缩着脖子跺脚,手里的铳枪斜靠在木柱上,嘴里还哼着蛮兵的小调。他屏住呼吸,手指按在马刀的刀柄上,直到马蹄离栅栏只剩十步 ——“冲!”
喊声未落,三匹战马如离弦之箭冲出雾气。两名哨兵刚转头,就被马刀的寒光晃了眼。李老根手腕一翻,刀身带着风声劈下,左边的哨兵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另一侧的陈山已掷出烟雾弹,“砰” 的一声,灰白色的烟雾瞬间笼罩了望塔,塔上的蛮兵慌乱地叫喊,刚探出头就被陈山精准的铳枪点射,栽了下来。
“快!拆栅栏!” 李老根跳下战马,用马刀砍向栅栏的连接处。这种原木栅栏看着结实,实则只用藤条捆绑,三刀下去就裂开一个大口子。此时据点里的蛮兵已被惊醒,碉堡里传来拉动枪栓的声响,子弹 “嗖嗖” 地从烟雾中穿出,打在地上溅起碎石。
“掷弹筒准备!” 杨岩芯在山坡上大喊。两名步兵立刻架起简易掷弹筒,对着碉堡的射击孔调整角度 ——“放!”
两颗炮弹带着尖啸落在碉堡顶,泥土和木屑飞溅,碉堡里的机枪瞬间哑了火。李老根趁机带人冲进去,看到三名蛮兵正往铳枪里压子弹,他挥刀横扫,一名蛮兵的手腕被砍断,惨叫着倒地;另外两人见状要逃,却被门口的骑兵堵住,马刀起落间,尽数被制服。
从战马冲出雾气到控制整个据点,前后不过十分钟。李老根用脚踢开地上的蛮兵铳枪,喘着粗气笑道:“杨兄弟,这闪电战太痛快了!比咱们之前打伏击快十倍!”
杨岩芯走进据点,目光扫过角落里的木箱 —— 里面装着二十斤糙米和几包盐巴,正是蛮兵囤积的应急粮草。“这哨卡果然是粮道的节点。” 他蹲下身,查看蛮兵留下的登记簿,上面记录着 “每日卯时送粮十石” 的字样,“明天一早,咱们正好守株待兔,把蛮兵的粮车劫了。”
林羽这时带着步兵进来,看到满地的战利品眼睛发亮:“好家伙!两挺轻机枪,五支铳枪,还有这么多粮草!这下咱们的补给又能撑一阵了!”
“先清理现场,把尸体拖到后山埋了,栅栏和碉堡留着,做个假现场。” 杨岩芯吩咐道,“陈山,你带一人留在了望塔,用望远镜盯着黑石镇方向,一旦有动静就发信号;李老根,咱们把机枪架在碉堡里,伪装成蛮兵在值守。”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李老根擦拭着缴获的轻机枪,对杨岩芯道:“这机枪比咱们的土铳好用多了,就是子弹不多,只有五十发。”
“够了。” 杨岩芯指着粮道的方向,“明天劫粮车,主要靠骑兵冲击,机枪用来压制护送的蛮兵就行。苏妙音说粮车一般配三名护送兵,咱们的火力绰绰有余。”
天快亮时,据点已伪装完毕。了望塔上的狼头旗依旧飘扬,碉堡里偶尔传出几声咳嗽 —— 那是陈山在模仿蛮兵的动静。杨岩芯带着其他人躲进西侧的树林,只留观察哨盯着据点入口。
辰时刚到,远处传来车轮滚动的 “轱辘” 声,夹杂着蛮兵的吆喝。陈山在了望塔上发出信号 —— 三短一长的口哨声。杨岩芯立刻起身,透过树林的缝隙望去:一辆骡车正慢悠悠地驶来,车上堆着盖着油布的粮袋,两侧各跟着一名蛮兵,手里举着铳枪,还有一人坐在车头,鞭子甩得 “啪啪” 响。
“等他们进了栅栏再动手。” 杨岩芯低声道。粮车果然径直驶向哨卡,车头的蛮兵对着碉堡喊:“开门!送粮的!”
碉堡里的李老根故意拖了片刻,才慢悠悠地打开栅栏。粮车刚驶进去,李老根突然大喊:“动手!”
隐藏在碉堡里的机枪立刻开火,车头的蛮兵应声倒地;两侧的骑兵冲出树林,马刀劈向护送的蛮兵。那两名蛮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砍倒在地,整个过程不过两分钟,骡车彻底被控制。
“快卸粮!” 队员们七手八脚地把粮袋搬下来,足足有十石糙米,还有两袋盐和一包药材。杨岩芯检查着药材,发现里面有治疗外伤的金疮药和退烧的柴胡,正是据点急需的物资。
“杨兄弟,这骡车怎么办?” 陈山拍着骡车的木板问。
“留着有用。” 杨岩芯眼睛一亮,“咱们可以用这骡车伪装成送粮的,混进黑石镇外围的据点侦查。”
正说着,了望塔的陈山突然大喊:“有情况!黑石镇方向来了五个蛮兵,像是巡查的!”
杨岩芯立刻道:“快!把粮车赶到碉堡后,人躲进树林!李老根,你和一人留在碉堡里应付,就说刚才有土八路袭扰,已经打跑了!”
队员们迅速隐蔽,李老根则和一名队员端着铳枪站在碉堡门口,故意露出慌乱的神色。五个蛮兵骑着马靠近,看到地上的血迹厉声问:“怎么回事?”
“刚才来了几个土八路,想抢粮,被我们打跑了!” 李老根装作惊魂未定,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往那边逃了!”
蛮兵队长狐疑地打量着据点,看到栅栏上的刀痕和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碉堡里的机枪,没发现破绽。“废物!连个哨卡都守不住!” 他骂了几句,又叮嘱道,“最近土八路闹得凶,小心点,要是再出岔子,高桥大人饶不了你们!”
说完,五个蛮兵骑着马往其他哨卡方向去了。李老根松了口气,对着树林挥手:“安全了!”
队员们出来后都忍不住笑:“李队长,你装得太像了!那蛮兵真信了!”
杨岩芯也笑着点头:“这次突袭不仅缴获了粮草,还摸清了蛮兵的巡查规律,一举两得。现在把粮草装车,先运回据点,晚上再来处理这个哨卡。”
中午时分,满载粮草的骡车回到溶洞据点,队员们看到这么多补给,都欢呼起来。赵老栓摸着糙米,激动地说:“这下咱们不用省着吃了!还能给伤员熬点粥喝!”
苏妙音则拿着从蛮兵登记簿上抄下的信息,对杨岩芯道:“根据上面的记录,黑石镇每天向三个哨卡送粮,除了西岭哨卡,还有南坡和北河两个,每个哨卡的兵力都差不多。咱们要是把这三个哨卡都端了,黑石镇的粮道就彻底断了!”
“不急。” 杨岩芯喝了口热水,“先消化这次的战果,把缴获的机枪修好,再训练几名机枪手。等准备充分了,再逐个击破。”
下午,杨岩芯组织队员们训练机枪射击。李老根以前在蛮兵营里见过机枪操作,虽然不熟练,但大概知道要领,在杨岩芯的指导下,很快就能准确瞄准目标。“这玩意儿比铳枪厉害多了,一梭子下去,能扫倒一片!” 李老根兴奋地说。
杨岩芯则在琢磨下一步的计划:“西岭哨卡地理位置重要,咱们不能放弃,晚上派两个人驻守,既能监控粮道,又能作为前哨。另外,让侦骑小队再去侦查南坡哨卡的地形,制定突袭计划。”
夜幕再次降临,李老根带着两名队员返回西岭哨卡,加固了栅栏,在碉堡里架好机枪,做好了长期驻守的准备。杨岩芯站在溶洞的了望台上,望着西岭的方向,那里隐约有火光闪烁 —— 那是队员们点燃的篝火,既是取暖,也是联络的信号。
这次黎明前的十分钟闪电战,看似规模不大,却意义重大。不仅缴获了急需的粮草和武器,验证了骑兵小队的作战能力,更打通了监控蛮兵粮道的关键节点。杨岩芯知道,这只是开始,随着武器的不断改良和战术的日益成熟,他们将一步步夺取主动权,从被动防御转向主动进攻。
远处的黑石镇方向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杨岩芯握紧了手里的水晶望眼镜,镜片反射着月光,照出他坚定的眼神。他仿佛能看到,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骑着战马,带着改良的武器,一步步收复失地,把蛮兵彻底赶出黑风岭,赶出这片属于他们的土地。而西岭哨卡的这次胜利,正是这场漫长抗争中,又一个坚实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