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林的瘴气比昨夜更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李三揣着偷来的焚天草，手心全是冷汗，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的落叶在发出呜咽。他按照灰袍人的吩咐，把草叶卷成捆，塞进怀里最贴身的地方。
“别耍花样。”林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是清晨分别时，林缺塞给他的传音符，“记住路线，等我信号再动手。”
李三点了点头，又猛地想起林缺看不见，只能咬着牙往前走。约定的空地就在前方，雾气中隐约立着个灰袍身影，手里拄着根黑木拐杖，拐杖头雕成骷髅形状，在雾里泛着冷光。
“东西带来了？”灰袍人的声音像磨砂纸擦过石头，拐杖往地上一顿，周围的瘴气突然翻涌起来，带着股甜腥气往李三鼻子里钻。
李三赶紧掏出焚天草，手还没伸直，就被一股力道拽得一个踉跄，草捆脱手飞向灰袍人。那人接住草捆掂量了掂，突然低笑起来，笑声在雾里荡开，惊起一片飞鸟。
“好孩子，果然没让我失望。”灰袍人缓缓转过身，兜帽下露出半张脸，皮肤像枯树皮，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可惜啊……你娘的蛊虫，已经快爬到心口了。”
李三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灰袍人晃了晃手里的小瓷瓶，“这才是能救她的‘解药’。”瓷瓶在雾里闪着幽光，“想要？就替我做最后一件事——把藏在附近的尾巴引出来。”
李三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知道林缺他们就在附近，可母亲的脸又在眼前晃。正犹豫着，灰袍人突然举起拐杖，杖头的骷髅眼窝亮起红光，李三母亲的惨叫声瞬间从传音符里炸开：“儿啊……娘好疼……”
“快去！”灰袍人厉声催促，拐杖往地上重重一跺。
李三只觉脑子里“嗡”的一声，转身就往林缺埋伏的方向跑，嘴里胡乱喊着：“林师兄！救我！他骗我！”
灰袍人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冷笑，悄悄转动拐杖。藏在暗处的聚阴阵突然启动，黑色粉末组成的图案亮起红光，瘴气里瞬间多出无数细小的黑影，像蚊子一样往四周飞——那是孵化到一半的蚀心蛊。
“来了。”林缺在树后握紧寒锋剑，给凰妖月和苏清月打了个手势。他早用空间灵力探过阵眼，此刻指尖凝聚着三道空间刃，只等最佳时机。
凰妖月悄无声息展开锁灵阵盘，阵纹在雾里亮起淡金色光芒，把整片空地罩在里面；苏清月捏着破邪符，指尖泛起白光，那些飞近的蛊虫一碰到光就化成黑烟。
李三踉跄着跑到树后，刚想说什么，就被林缺一把按在地上：“别动！”
灰袍人见李三跑远，突然仰头大笑：“林缺，躲够了就出来吧！以为带了帮手就能翻盘？”他拐杖横扫，一道黑气劈向林缺藏身的方向，“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蚀心蛊的厉害！”
黑气还没到跟前，就被一道金光亮刃劈成两半——凰妖月提着长剑跃出来，剑气带着炽烈的灵力，把瘴气撕开一道口子：“老鬼，你的对手是我！”
苏清月紧随其后，破邪符像流星雨般洒向空中，白光所过之处，蛊虫成片死去，空气里飘着焦糊味。
“两个小丫头片子也敢放肆？”灰袍人拐杖再挥，黑气里突然钻出一条蛇形黑影，张开嘴露出毒牙咬向苏清月。
“小心！”林缺的声音刚落，人已经出现在苏清月身前，寒锋剑带着空间刃斩向蛇影。剑刃切开黑影的瞬间，他突然皱眉——这邪气里的血腥味，和血煞幡上的一模一样。
“果然和血煞门有关。”林缺心里冷笑，剑招突然变快，空间刃藏在剑光里，专挑灰袍人下盘招呼。
灰袍人被三人围住，却丝毫不见慌乱，反而笑得更诡异：“别急，还有客人没到呢。”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色令牌，往空中一抛，“血煞门的兄弟，还不出来帮忙？”
令牌在空中炸开黑烟，雾里突然多出十几个黑衣人影，个个提着弯刀，眼神空洞——竟是被血煞门控制的傀儡修士。
“卑鄙！”凰妖月剑气暴涨，逼退灰袍人，“竟用活人炼傀儡！”
苏清月的破邪符对付傀儡效果减半，很快被两个傀儡逼得连连后退。林缺想分神帮她，又被灰袍人的黑气缠住，只能急喝：“清月，用清心咒！”
苏清月立刻闭目念咒，白光从她身上扩散开来，那些傀儡动作明显一滞。就在这时，灰袍人突然往地上扔了个瓷瓶，里面滚出十几颗黑色药丸，落地就化成黑雾，雾里钻出几只巴掌大的蛊虫，外壳闪着金属光——那是成年的蚀心蛊母。
“不好！”林缺瞳孔一缩，空间刃瞬间劈向蛊母，却被它们灵活躲开。其中一只直扑苏清月后背，速度快得像道黑影。
“清月！”林缺想也没想，闪身挡在她身前。蛊母的毒牙擦过他的肩膀，留下两个血洞，伤口瞬间变黑。
“林缺！”苏清月惊呼着扶住他，破邪符连忙按在他伤口上，白光滋滋作响，却挡不住黑气往肉里钻。
“中招了吧？”灰袍人笑得得意，“这蚀心蛊母的毒，半个时辰就能蚀穿心脏，除非……”他晃了晃手里的瓷瓶，“求我给你解药。”
林缺忍着肩膀的剧痛，突然冲凰妖月使了个眼色。凰妖月立刻会意，长剑逼得更紧，故意露出左侧空当。
灰袍人果然中计，拐杖带着黑气攻向空当，却没注意林缺的指尖悄悄凝聚了一道空间刃——不是攻向他，而是劈向聚阴阵的阵眼。
“咔嚓”一声轻响，雾里的红光突然暗了下去。灰袍人脸色大变：“你破了我的阵？！”
“不止。”林缺突然笑了，伤口的黑气不知何时已褪去——他早用空间灵力把毒液锁在了皮肤下，“你猜猜，你藏在阵眼里的血煞门令牌，现在在谁手里？”
灰袍人这才发现阵眼方向的红光彻底灭了，顿时慌了神：“不可能！”
就在他分神的瞬间，凰妖月的长剑已经刺穿了他的肩膀，苏清月的破邪符紧随其后贴在他后心。灰袍人惨叫一声，化成一团黑烟想逃，却被锁灵阵挡了回来。
“抓住他！”林缺忍着痛追上去，寒锋剑直指黑烟核心。
黑烟里突然传出一声怒吼：“血煞门不会放过你们！”随即炸开成无数小黑点，往雾里钻——竟是想靠蚀心蛊掩护逃跑。
“晚了。”林缺早有准备，指尖的空间刃同时爆开，把小黑点切成碎末。只有一点黑烟侥幸钻出锁灵阵，消失在雾深处。
战斗骤然平息，傀儡们失去控制，瘫倒在地。李三从树后跑出来，看着满地狼藉，还有林缺肩膀上的伤口，嘴唇动了动：“林师兄……”
“没事。”林缺摆了摆手，苏清月正用疗伤药给他处理伤口，他看向凰妖月，“派人盯紧血煞门的动向，这老鬼肯定会回去报信。”
凰妖月点头：“我这就安排。”
苏清月包扎好伤口，轻声道：“先回去处理余毒吧，这蛊毒不简单。”
林缺嗯了一声，抬头看向雾散的方向。阳光正一点点透进来，照在满地的蛊虫尸体上，泛着诡异的光。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灰袍人和血煞门的账，迟早要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