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吐出的那半片带血蛇皮还在掌心发烫,我顺手把它塞进腰带夹层,正好压住昨晚被毒粉烧出来的疹子。断剑里的烛九阴嗡嗡震,倒着念叨:“线危,急!”
我呸了口唾沫,抹在剑柄上:“急什么急,它都快成球了还急?”
话音未落,腰带里的九头吞噬兽猛地一抽,九个脑袋齐刷刷转向东麓,第三个头打了个嗝,喷出一缕金雾,沾到墙上立马腐蚀出七个坑,跟虫蛀似的。
“行了行了,知道你撑得慌。”我拍了拍它,“吐出来点,咱们好办事。”
它不听,反倒把剩下八颗脑袋也缩进身子,鼓得像颗肉球,还在我腰上画了个圈——那是它发现阵眼时的暗号。
我眯眼一看,地上那道从脚底抽走的气运线还没散,歪歪扭扭指向青玉峰藏经阁方向。掌门的飞舟虽然走了,可那道线像根鱼钩,甩在天上收不回来。
“想钓我?”我冷笑,咬破指尖,在它脑门画了个反噬符,“那就给你加点料,钓个大的。”
老九抖了三抖,张嘴就是一阵猛吐,晶粉混着气运残渣喷了我一脸,跟下雪似的。我拿袖子一抹,挑出最亮的几粒,塞进九宫迷魂阵的节点里。咔哒一声,十二处陷阱的阵旗同时轻颤,原本各自为战的杀局,忽然串成一张网,脉络分明。
烛九阴忽然不倒着说了,声音平得吓人:“三小时。”
我抬头看了眼天光,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够了。
***
药王谷那边动静来得比预想快。
我让哭唧唧寻宝鼠提前挖了条暗道,直通他们丹房后墙。这会儿正蹲在洞口,看三十七个火云宗爆炸符在药田上空炸成一片紫雾,荧光孢子飘得满天都是。
赵日天送的符,果然没让我失望——不是炸得不够狠,是太狠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能烧出个蘑菇云。
丹房门一开,三个弟子冲出来,手里捧着解毒丹玉瓶。我摸了摸腰带,老九第三个脑袋蹭了蹭我手心,下一秒,九道肉粉色触手从地底钻出,缠住他们脚踝一拽,人没倒,丹药却全飞了出去。
我在洞里一掐诀,替身蛊启动,半空中浮出三个一模一样的玉瓶,滴溜溜转着落进他们怀里。
“这丹药怎么在动?”有个新弟子刚打开瓶盖,九只噬灵蛊就顺着瓶口爬出来,贴着他手指往上钻。
我嚼着毒寡妇干尸做的果核,腮帮子一鼓一鼓,竖瞳映出丹房里腾起的惨绿光柱。这回不是乱肠散,是加了气运结晶的改良版——吃下去不拉肚子,只让人慢慢疯,还觉得自己在救人。
***
执法堂那边更热闹。
我顺着气运线摸到他们驻地外围,发现铁面判官那支判官笔的残息还在结界上晃荡,像根烧红的铁丝,拦着所有活物靠近。
老九啃了一口,九个脑袋同时打颤,吐出半截黑烟。
“硬菜得慢慢吃。”我摸出昨晚顺来的替身傀儡碎片,在靴底一贴,轻轻一跃上了房梁。
结界每三秒会因灵力回流出现一次裂痕,刚好够老九伸个脑袋进去啃一口气运线。我数着拍子,等它第三口咬实,立马把混了瘟疫孢子的判官笔碎粉吹进通风口。
底下斥候果然中招,举着法盘大喊:“气运流速异常!”一群人呼啦啦冲向裂痕,连队长都拔剑在手。
我蹲在梁上,看老九把碎粉全喷进去,第七颗脑袋还顺道放了个屁——彩虹色的,飘到一半炸开,散成细雾。
第一个弟子开始抓脖子,皮肤底下鼓起小包,像有虫子在爬。
“是噬灵蛊!”队长反应不慢,挥剑就斩。
剑锋卡住。
他低头一看,靴底粘着块破布——正是我刚才故意蹭上去的傀儡碎片。这玩意沾了蛊气,专克执法堂的清心符。
我跳下来,三根毒针甩出,扎进他风池穴。他瞪着眼要喊,我凑近一笑:“这次不装怂了,判官大人。”
他倒下时,嘴角还抽了抽,像是想笑。
***
万剑山脚下的事最难办。
剑灵对蛊虫天生排斥,老九刚靠近山脚,九个脑袋就缩成一团,连打三个喷嚏,喷出的晶核渣都被剑气绞成粉末。
我蹲在断剑堆里琢磨半天,忽然想起它吞过万剑山剑灵的事。
“吃都吃了,吐点中性气出来总行吧?”
我掰开它嘴,往里塞了三块残剑,又滴了两滴自己的血。它翻了翻白眼,第四颗脑袋突然亮了,吐出一团灰雾,不偏不倚罩住整片山脚。
我立马启动九重连环劫阵法,紫色云团裹着瘟疫孢子升空,直奔执法堂大营。
眼看要撞上护山大阵,天边突然劈下九道雷光,把云团炸得七零八落——是三师姐的五毒雷阵,改良版,专克移动毒源。
我还没骂出声,树后就传来她声音:“小十七,要不要试试新炼的腐骨噬心丹?”
柳蝉衣手里晃着个瓷瓶,绿色药液在里面打转,映得她指甲都发青。
我摸了摸腰带,老九正用尾巴在我掌心画阵图——是个倒计时,还有两刻钟。
“不用了,”我站起身,“你那丹太烈,我怕控制不住。”
她哼了声:“怕什么,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拿全门派试药。”
我没接话,低头看脚边。哭唧唧寻宝鼠正用爪子在地上划拉,画出一条蜿蜒路线,终点是执法堂大营后门。
时间到了。
我掏出遥控器,按下去的瞬间,远处传来连环爆炸声。
烛九阴在断剑里终于喊全了一句:“危险!三小时后!”
我笑着把玉简踩碎,漫天毒粉在晨光里闪出七彩光。
老九突然把九个脑袋全凑过来,贴在我耳边,温热的肉须蹭得我耳根发痒。
它用最轻的声音说:
“他们开始互相喂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