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赵擎突然叫道。
孟德福闻言,匆匆入内:“皇上,您有何吩咐?”
赵擎不假思索地说:“立刻安排禁卫军随朕前往往青州,去寻找宸妃的下落。”
孟德福道:“皇上,不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何况北邬人刚刚撤退,边疆形势不稳,宸妃娘娘在去北邬的途中遭遇刺杀,北邬还可能以此作为借口,趁机发难,您怎能在这个时候出宫,万万不可呀!”
赵擎双目赤红:“那你要朕怎么办,宸妃遭遇刺杀,如今生死未卜,难道,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孟德福跪下道:“皇上三思,若您现在离京,朝局必乱,不如派精锐前往出事地点搜寻,活要见人,死……”
“死要见尸是吗?”赵擎眼中却泛起泪光:“好,那就传朕旨意,调集三千禁卫军,沿途搜寻,找不到宸妃,就别回来!“
孟德福领命退下,殿内重归寂静。
赵擎颓然坐倒,手中仍紧握着那只绣鞋。
失去心爱之人是什么滋味,他总算尝到了。在赵擎心中,沈晨夕虽然不是全部,但也占了大半的位置,她的特殊,意味着不是随便换几个女人就能代替的。
青州边界的荒山野岭中,三千禁卫军举着火把,沿途搜寻。
寒风呼啸,士兵们的手指被冻僵,却无人敢停下,皇帝下了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什么也找不着,那就只能吹西北风。
“大家尽量分散些,仔细找。”统领高之山大声道。
“皇上,禁卫军已经搜寻七日,什么也没找着,只有一滩血迹。”孟德福如实向赵擎禀报。
赵擎使劲摇头:“不,不会死,她不会死!”
吼声在殿内回荡,宫人们噤若寒蝉,连口气也不敢喘。
新的一年很快就要到了,赵擎也没什么心思欢度新年。
他独自走进昭阳宫,这里一切如旧,梳妆台上的胭脂盒还打开着,仿佛主人随时会回来,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尘埃在光束中飞舞。
赵擎在昭阳宫中徘徊,每一处都能勾起他的回忆。
窗边的软榻上,沈晨夕似乎坐在那里;墙角的花架上,花朵已经枯萎,无人处理……
自从沈晨夕离开,没人敢动这里的任何东西。
“夕儿……”赵擎轻唤一声,忽然听见珠帘轻响,猛地回头,却只是一阵风吹过。
赵擎走到床前,抱起沈晨夕的枕头深深吸气,上面还残留着她惯用的蜜梨香。
他将脸埋进枕头:“朕不该让你走,不该让你走。”
门外,孟德福见状,也只能摇头叹气,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多余的,说什么也没用。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如此景象。
“我不信,我不信,夕夕不会死的!”
芳仪殿中,许诗韵呆呆地坐在凳子上,往日灵动的大眼睛变得空洞无神。
“主子,这事应该是真的,听说宸妃娘娘的绣鞋和簪子都遗落在路上,几十个人追杀,她根本……根本没有生还的机会。”念雪道
许诗韵充耳不闻,仿佛傻了。
“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许诗韵突然间激动起来,扯着念雪的衣袖使劲摇晃:“念雪,你快告诉我,她不会死,她不会死啊……”
“主子,奴婢就算讲一万遍,也改变不了什么呀,否则,谁都不会死了。”念雪说了句大实话。
许诗韵开始啜泣,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往日活泼开朗的少女就像变了个人,不是发呆就是哭泣,饭也没心思吃。
念雪无奈,只能去请李元琅过来,让他帮忙劝慰。
不多时,李元琅提着药箱匆匆赶来,看到许诗韵愁眉苦脸的样子,这位年轻的太医眉头紧锁,眼中充满担忧。
“诗韵。”李元琅叫了一声。
“元琅。”许诗韵回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李元琅叹道:“你没好好吃饭,整个人都憔悴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没几天工夫,身子就会垮掉。”
许诗韵低下头,眼泪涌出:“我实在吃不下,只要一想到夕夕……”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
“忧思过度,气血两亏,本就伤身,你又不吃不睡,无异于雪上加霜,宸妃若是知道你如今这副模样,她也会难过的。”李元琅道。
许诗韵道:“夕夕……对我那么好,如今她遭歹人所杀,我怎么能安心吃喝,她出发前还信心十足呢,为何,为何会是这样?”
李元琅沉默片刻,按住她颤抖的手,低声安慰:“诗韵,你先冷静,未见尸首,不能定论,只要没有找到尸体,就不能断定死亡,死要见尸,可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夕夕……”许诗韵话未说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李元琅连忙为她施针,同时吩咐念雪:“去煎安神汤,加三钱茯苓。”
许诗韵缓了缓劲,说道:“夕夕她真的还活着,元琅,你告诉我,讲实话,不许骗我。”
“宸妃娘娘是生是死,我也没法确定,我只是相信她的能力。”李元琅道。
“能力?”许诗韵看向李元琅。
李元琅点点头:“没错,能力,宸妃娘娘聪慧过人,我们之前也已经好几次见识过了,她与容妃等人相斗,从未败过,或许,她这次急中生智,已经脱离了危险。”
许诗韵道:“可……可那些人是动真刀子的,几十个人,三言两语,夕夕能把他们全骗住吗?”
“无论如何,你要往好处想,她即便真的死了,我们也得想办法给她报仇,我们一蹶不振,只会让她的敌人得意,她在九泉之下不会瞑目的。”李元琅道。
许诗韵和李元琅能频频相见而不被发现,少不了沈晨夕的出谋划策和暗中相助,怎么说也算是恩人,总该要报答的。
许诗韵抹了抹泪水:“我会尽量想开些。”
承乾宫内,容妃斜倚在榻上,指尖把玩着一块红玉:“齐王这招借刀杀人,当真是妙极,比上次天马寺可要干脆利落多了。”
赵湛站在屏风旁,不解道:“皇嫂此言何意?”
“哟,还在装糊涂。”容妃轻笑:“那小贱人死在荒山野岭,从这世上彻底消失,不正是你的杰作吗?”
“本王没有派人杀她,虽然本王确实想让她死,但派人袭击北邬使团,搞不好会出大乱子,本王何至于冒这种险。”赵湛否认。
容妃有些意外:“什么,不是你派的人?本宫听说他们指明了要杀宸妃,那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山匪。”
赵湛道:“本王还以为是皇嫂派的人呢,原来皇嫂也不知情。”
殿内一时寂静,炭盆里的银丝炭噼啪作响,映得两人脸色忽明忽暗。
“那可就奇怪了。”容妃喃喃道:“除了我们,还有谁这么想要那小贱人的命,而且还能指使一群身手不凡的人?”
北邬王子是要将沈晨夕带去北邬的,不太可能是北邬人动的手。
赵湛琢磨道:“莫非有人想破坏和谈,挑起大雍与北邬的争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有些复杂了。
容妃道:“不管是谁派的杀手,那小贱人终于碍不着我们了,结果总归是好的,至于北邬,早晚得有一战。”
赵湛点头而笑:“没错,那伙人杀了宸妃,倒也省得我们多费心思,皇嫂在后宫再无对手,皇兄现在郁郁寡欢,有些事做起来,也方便得多啊。”
“娘娘。”喜鹃进屋道:“皇上打算追封宸妃为皇贵妃。”
“人都死了,虚名又有何用?”容妃冷笑,却掩不住声音里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