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面具如同拥有生命般,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吸附力,直扣程实面门!那冰冷平滑的质感尚未接触皮肤,一股源自灵魂层面的寒意已然袭来,带着强制“佩戴”与“同化”的规则力量!
程实瞳孔骤缩,重伤虚弱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闪避!眼看那诡异的面具就要与他脸孔融为一体!
突然……
一道凌厉的黑色刀芒后发先至,精准地斩在面具与程实面孔之间那寸许的空隙!
是林七夜!
他一直分神留意着这突兀出现的舞会执事,在面具飞出的瞬间便已出手!刀锋上凝聚的“夜色”之力并非硬撼面具,而是巧妙地在面具与程实之间形成了一层极薄却坚韧的能量隔断!
嗤!
面具撞在黑芒隔断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前冲之势骤然受阻,悬浮在半空,微微震颤,仿佛被激怒的活物。那股强制佩戴的规则力量被“夜色”短暂隔绝。
程实甚至能感觉到面具上传来的冰冷触感和吸力擦过鼻尖,惊出一身冷汗。
“未经允许……就想给人换脸?”林七夜持刀而立,眼神冰冷地锁定那个戴纯白面具的执事,声音带着杀意:“问过我的刀了吗?”
那舞会执事对于林七夜能拦下面具似乎略有讶异,但很快恢复那副优雅从容的姿态,微微躬身,面具下传出带着笑意的声音:“失礼了。只是邀请函需贴身佩戴,方能生效。这位先生气息独特,乃是我主点名的重要宾客,鄙人一时心急,还望海涵。”
他话说得客气,但那股子非人的漠然和隐藏在礼貌下的强势,却让人更加警惕。
程实喘着气,看着眼前悬浮震颤的纯白面具,【规则洞察】本能地分析着:强制参与规则、意识影响、身份伪装、可能与那“假面舞会”的场地有深层联系……戴上它,恐怕不止是换个脸那么简单,很可能意识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甚至监控。
但这玩意儿……似乎也是个“凭证”?
他目光闪烁,突然咧嘴一笑,伸出包扎着的左手,不是去碰那面具,而是对着那舞会执事勾了勾手指:
“请帖……我收了。”
“不过……”
“我这人脸皮薄,害羞。”
“戴面具可以……”
“但款式……”
“得我自己挑。”
话音未落,他左手腕上那圈暗红色的牧草“手环”突然蠕动起来!一缕极其细微、却凝练着牧者气息与程实本身欺诈规则的血色能量,如同拥有生命的丝线,猛地射出,缠绕上了那悬浮的纯白面具!
程实竟是想用这来自牧者的、已被他部分“驯化”的牧草力量,去侵染、篡改这古神教会舞会执事的面具!
这无疑是火中取栗,险到极致!
“嗯?”舞会执事发出一声轻咦,显然没料到程实还有这一手。他能感觉到面具的规则正在被一种同源却又异化的力量干扰、渗透!
纯白面具上开始浮现出不规则的暗红色纹路,如同血管般蔓延,其散发的气息也变得混杂起来。
“大胆!”执事语气微沉,抬手便要干涉。
但林七夜的刀锋立刻迸发出更强的黑芒,将其牢牢锁定,冷然道:“让他挑。”
沈青竹和迦蓝也立刻上前一步,武器对准执事,意思很明显。
执事动作一顿,似乎权衡了一下局势,又看了看那正在被缓慢“污染”的面具,竟真的收回了手,发出低沉的笑声:“有趣……实在有趣。阁下果然非同凡响。既然阁下想自定义‘皮肤’,鄙人……拭目以待。”
他竟真的放任不管了!仿佛程实的行为,为这场“舞会”增添了意想不到的乐趣。
程实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操纵牧草力量侵染面具,对他此刻的状态来说是极大的负担。但他咬着牙,竭力控制着那缕血色能量,不是要破坏面具,而是试图在其规则底层,添加一个极其微小的“后门”或者说“个性化标签”。
几分钟后,他闷哼一声,血色能量收回牧草手环,那牧草似乎也消耗不小,变得有些萎靡。
而悬浮在半空的纯白面具,已然大变样!
底色不再是纯白,而是变成了一种灰白交织的混沌色。原本光滑的表面,多了些细微的、如同裂纹又似笑纹的暗红色纹路。最重要的是,面具的眼部位置,那本该是空洞的地方,隐隐泛起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暗金光泽,仿佛潜藏着某种未被激活的权限。
程实看着这顶被自己“魔改”过的面具,感受着其与自己的微弱联系,虽然依旧危险,但至少不再是完全不受控的“陷阱”。
他伸手,这次主动将面具抓在了手中。入手冰凉,但那股强制佩戴的吸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可以自主选择是否佩戴的感应。
“丑是丑了点……”程实掂量着面具,看向那舞会执事,“将就吧。”
执事微微躬身:“阁下的品味……独具一格。那么,邀请已送达,请帖已生效。舞会即将开始,恭候大驾。”
说完,他身影向后一退,便融入了翻滚的灰雾之中,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守夜人小队,面对着一个刚刚瓦解的囚笼,一群残余的地穴魔蝎,天上一个即将脱困的牧者虚影,以及程实手中这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舞会门票”。
“现在怎么办?”迦蓝看向林七夜,又瞥了程实一眼,语气复杂。刚才程实利用她怒火破局,虽然有效,但方式实在让人火大。
林七夜收刀,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程实手中的面具和那条通往未知深处的阶梯入口上。
“通道封印已破,牧者即将脱困,此地不可久留。”
他顿了顿,看向程实,意思很明显:这“舞会”,是陷阱,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程实把玩着面具,感受着峡谷越来越剧烈的震动和天空中越来越清晰的碎裂声,咧嘴一笑,露出沾着血的牙齿。
“人家票都送了……”
“不去……多不给面子?”
他看了一眼手腕上萎靡的牧草,又看了看面具。
“再说……”
“总得找个地方……”
“把‘充电费’结了……”
他意有所指,目光扫过迦蓝,后者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就在这时,祭坛顶端,因囚笼破碎和面具出现而暂时被忽略的牧者虚影,猛地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咔嚓!
最后几道白光锁链彻底崩碎!
“观众席”的束缚,消失了!
庞大的、充满无尽怒意的虚影,如同挣脱枷锁的太古凶兽,携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压,缓缓地、却无可阻挡地,向着祭坛下方压了下来!
真正的神罚,即将降临!
而那条通往“舞会”的阶梯入口,在牧者脱困的狂暴能量冲击下,反而散发出更加清晰的、诱惑般的波动。
仿佛在说:快来,这里可以暂避锋芒。
程实毫不犹豫,将那张灰白裂纹面具,扣在了自己脸上。
面具贴合皮肤的瞬间,一股冰冷的信息流涌入脑海,夹杂着喧嚣的音乐与扭曲的笑声幻觉。
他转头看向队友,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丝奇异的嗡鸣和难以言喻的兴奋:
“还等什么?”
“舞池……”
“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