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晴，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天气虽然放晴，但气温却比下雪时更低了，呵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
周凛川看着林晚书手上虽然好转但并未完全消退的冻疮，又看了看孩子们身上略显单薄的棉衣，决定趁着周末休息，带全家去一趟城里最大的供销社，添置些过冬的物资。
一大早，周凛川便借了部队的吉普车。 他细心地提前发动车子预热，又找来厚厚的毯子铺在后座。
林晚书给孩子们裹了一层又一层，周轩兴奋得像要出征，小安安也被包得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
吉普车行驶在覆雪的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周轩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不停地问这问那。
周凛川专注地开着车，林晚书则抱着安安，柔声回答着儿子的问题，车内气氛温馨而热闹。
到了供销社，一股混合着百货、布料和淡淡煤烟味的热闹气息扑面而来。 临近年底，又赶上降温，采买的人格外多，人声鼎沸。周凛川一身军装，身姿笔挺，护着林晚书和孩子们往里走，引来不少注目。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给孩子们买厚实的新棉衣和新棉鞋。在童装柜台，林晚书仔细地摸着棉衣的厚度，比较着款式和价格。
周凛川则抱着小安安，耐心地陪着周轩试穿一双翻毛的牛皮小棉鞋。
“爸爸，这鞋好暖和！”周轩踩了踩脚，小脸上满是欢喜。
“嗯，就这双。”周凛川点头，直接对售货员说。他又指指旁边一双带着白色绒毛边、小巧可爱的粉色棉鞋，“那双，拿一双能穿的。”那是给安安的。
林晚书选好了周轩的藏蓝色厚棉袄和安安的红色碎花棉袄，一回头，见周凛川连鞋子都定好了，笑道：“你倒是快。”
周凛川没说话，只是示意售货员开票，然后很自然地接过林晚书手里的棉衣，一起拿去付款。
买好了孩子们的东西，林晚书想着再去买些毛线、布料，顺便看看有没有更厚实的手套。 她拉着周凛川往针织柜台走。柜台里摆着各种颜色的毛线、围巾、手套，还有不少时新的针织帽子。
林晚书正低头看着一捆枣红色的毛线，想着给自己织顶帽子配新围巾，就听见身旁的周凛川对售货员开口了。
“同志，那条红色的羊毛围巾，拿一下。”
售货员是个热情的大姐，笑着取下来：“同志好眼光，这是新到的，纯羊毛的，可暖和了！”
周凛川接过来，摸了摸厚度，然后转身，就围到了林晚书的脖子上。大红色的围巾，衬得她白皙的脸庞愈发娇艳，如同雪地里怒放的红梅。林晚书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凛川又指着柜台里一副带绒里的皮手套：“那双手套，也拿一下。”
手套戴上，大小正好，柔软保暖。
“哎，这……”林晚书想说自己有手套，只是旧了点。
周凛川却已经转向售货员：“开票。”语气果断，不容置疑。
林晚书看着他利落的侧影，心里甜丝丝的，也就由他去了。她刚把围巾手套摘下来准备包好，一抬眼，发现周凛川又盯上了旁边货架上摆着的几种雪花膏和头油。
“刘大姐说，那种珍珠霜滋润效果好。”他指着一种白色瓷瓶的护肤品对售货员说，然后看了看林晚书因为操劳而稍显干燥的头发，“那种头油，也拿一瓶。”
“凛川，这些我都有……”林晚书轻轻拉他的袖子，小声道。
昨天他才给她买了蛤蜊油，头油她也还有半瓶。
周凛川像是没听见，接过售货员递来的东西，又看到旁边挂着的几种针织帽，目光在一顶米白色的绒线帽上停留片刻，似乎觉得那颜色很配林晚书，刚要开口，林晚书赶紧按住他的胳膊：“帽子我真不用了，我有毛线自己织呢！”
售货员大姐看着这对相貌出众的军人夫妻，尤其是这位冷着脸却买东西毫不手软的军官，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打趣道：“这位解放军同志，您这是来给我们供销社进货的吧？瞧这架势，恨不得把整个柜台都给媳妇儿搬回家！”
周围几个也在挑选东西的顾客闻言都善意地笑了起来，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
林晚书顿时闹了个大红脸，羞得直往周凛川身后躲。
周凛川也是微微一怔，耳根迅速泛红，但他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只是握着东西的手紧了紧，对着售货员沉声道：“……开票。”
那模样，竟有几分“我买我的，你们笑你们的”的固执和可爱。
售货员大姐一边笑着开票，一边对林晚书说：“女同志，你好福气啊！你家这位可真知道疼人！”
林晚书脸颊绯红，心里却像是打翻了蜜罐，甜得发腻。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身旁的男人，他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售货员写票，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唯有那通红的耳朵尖泄露了他的窘迫。
最终，在林晚书的坚决阻拦下，那顶米白色帽子才没能成功加入购物清单。
但即便如此，周凛川手里也已经提了满满几大包东西，从孩子的棉衣棉鞋，到她的围巾手套护肤品，后来又去买了厚实的窗帘布、几斤质量更好的毛线，甚至还称了两斤平时舍不得买的奶糖和糕点。
回去的路上，吉普车后座堆满了采购来的物品。
周轩怀里抱着新棉鞋，嘴里含着爸爸刚剥给他的奶糖，笑得见牙不见眼。
小安安也抓着新买的拨浪鼓，咿咿呀呀。
林晚书看着身边专注开车的丈夫，想起售货员那句“来进货的”调侃，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轻声说：“以后可不能让你陪着来买东西了，你这哪里是买东西，分明是扫荡。”
周凛川目视前方，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低声道：“用得着。”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道尽了他所有的初衷——他觉得她用得着，他觉得孩子们用得着，所以他就买。
没有什么比让他们过得更好、更舒适更重要。
林晚书看着他冷峻侧脸上那抹柔和的线条，心里最后一点因为他“大手大脚”而产生的嗔怪也消散了，只剩下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感。
这个男人，在用他特有的、略显笨拙却无比实在的方式，践行着他对她和这个家的守护与爱。
风雪再大，只要有他在，他们的世界便永远温暖如春，物资丰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