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哲发出突击命令,第七小队所有人鼓起最后勇气,准备冲向那如同巨兽之口般的塔门,与蜂拥而出的尸傀和塔顶那庞大的邪神虚影做最后一搏的瞬间——
异变,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没有预想中的血腥厮杀,没有能量碰撞的惊天巨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猛地掐住,然后又骤然释放。
一道金光。
并非肖恒手中碎片那柔和纯净的银白之光,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浩大、更加不容置疑的金色光芒,毫无征兆地自塔顶那邪神虚影的核心处迸发出来!
那金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覆盖一切、抹平一切的绝对力量。它如同水银泻地,又如同无声的海啸,以界域之塔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急速扩散、席卷!
金光所过之处,一切都被浸染、被同化。
那蠕动覆盖塔身的惨绿色苔藓,在金光中如同被阳光直射的冰雪,瞬间消融,露出塔体原本暗沉古老的石质结构,但下一秒,连那石质结构也变得模糊不清。
那从黑雾和苔藓下爬出的、眼中闪烁着惨绿光芒的尸傀,在被金光扫过的刹那,动作彻底僵住,然后如同沙雕般崩塌,化为最原始的尘埃,连一丝黑气都未曾留下。
那塔顶庞大狰狞、散发着无尽恶意的邪神虚影,发出了无声的、极度惊恐与不甘的咆哮,它在金光中剧烈扭曲、变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揉碎,最终彻底湮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弥漫在整个地下城池中、令人窒息的黑雾,在那金光面前如同虚设,瞬间被涤荡一空,仿佛从未存在过。
那些发出惨绿色光芒的苔藓,无论是墙壁上、街道上,还是任何角落,光芒瞬间熄灭,本体也在金光中化为乌有。
残垣断壁,倒塌的石柱,纵横交错的街道……整个宏伟而诡异的地下城池,在这无可抗拒的金光席卷下,如同被橡皮擦从画布上擦去一般,开始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彻底消失。
第七小队的所有人,李哲、肖恒、铁牛、哈林……每一个队员,都保持着最后一刻的姿势——冲锋、举刀、戒备、惊愕……他们的身影也在金光中变得模糊,如同水中倒影被投入石子的涟漪打散,迅速淡化,直至完全不见。
没有声音,没有能量冲击,没有留下任何战斗过的痕迹。
金光持续了大约三四个呼吸的时间,然后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毫无征兆地瞬间收敛、消失。
原地,只剩下……空无。
不是黑暗,不是废墟,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空无。那里仿佛变成了一片虚无的空间,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没有光线,没有物质,甚至好似从未出现过。
之前宏伟的地下城池,决死的第七小队,恐怖的邪神虚影……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只是一场集体幻觉,从未真实存在过。
地下城的上方,几名负责留守和接应的队员正紧张地注视着地下城里的动静,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阴冷的山风穿过怪石嶙峋的凤崖山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第七小队第二分队的几名留守队员,紧握着手中的刀,焦灼地徘徊在一个幽深莫测的地下城向下阶梯入口处。
因植物原因,那蓝绿色的光亮,是隐约可以观察到下面地下城的情形的。但那不断向外逸散着带着土腥和一丝若有若无陈腐气息的冷风,让人觉得心头不安。
他们已经在此守候了超过四个时辰,自队长李哲带领主力深入后,便再无声息传出,连约定的“千里传音”也彻底中断。
“王哥,这心里头……咋这么不踏实呢?”一个年轻些的队员,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望向临时领头的王泽。
王泽眉头拧成了疙瘩,死死盯着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地下城,沉声道:“噤声!队长他们身手了得,经验丰富,定是遇到了些麻烦,耽搁了时辰。我们再等等……”
他的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洞穴深处,而是他们脚下的土地,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直透骨髓的震动!那不是地龙翻身般的摇晃,更像是一面巨大的、埋在地下的鼓被无声敲响,震波透过鞋底传来,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嗡鸣。
“啊……”
大家突然慌了神。
突然——
毫无预兆地,整个大地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深入骨髓的震动!并非地震那种剧烈的摇晃,而更像是一种……空间本身的“嗡鸣”。
与此同时,从那地下城里,隐约透出了一瞬间难以形容的金色光芒,那光芒一闪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紧接着,留守队员们惊恐地发现,地下城突然随着这道金光一并消失了。转而取代的是一片黑暗,任凭扔下去的火折,火把,依然不见痕迹,原本清晰的光亮,也一并消失了!
不是变得微弱,而是彻底、干脆地消失了!仿佛那些人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一样!
“怎么回事?!”
“人呢,队长他们人呢……没了?全部没了?!”
“刚才那光……你们看到了吗?!”
留守的队员们瞬间慌了神,脸色煞白,冲到洞穴边缘,朝着下方声嘶力竭地呼喊:
“队长!肖恒!!”
“铁牛!哈林!!”
“你们还在吗?……”
回应他们的,只有洞穴深处传来的、更加死寂空洞的回音,仿佛下面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底的虚空深渊。一种冰冷的、名为绝望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留守队员。
“我们怎么办?要不要下去看看?”其中一个队员说道。
“快看!地下城的阶梯消失了,地下城也看不见了,怎么办?他们……”队员声音颤抖。
就在留守队员们陷入巨大恐慌,不知所措之际,一声巨响,响彻整个山洞,几个留守人员纷纷跌倒在地,立马昏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