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话 蚕 re
虫使们的袭击引发的突发战斗结束后，他们决定向圣域出发。
必须在被战斗声吸引来的危险昆虫和肉食生物赶到前离开这里。
虫使们的尸体被留在森林里，想必腐蚀性昆虫很快就会处理掉。
李峰更在意的是那些一起战斗的作业用机器人的处置。
大部分机体长满绿色苔藓，植物的叶子从装甲裂缝里钻出来，但人工智能没问题，机体也能正常运转。
李峰想把它们带回据点，觉得让还能工作的人工智能就这么留在森林里太可怜了。
旧式机械人偶的人工智能虽不算优秀，却有思考能力，有着类似自我的东西。
但维修机械人偶得靠薄荷，所以得先征得她同意。
李峰或许像求父母养捡来的猫狗的孩子，有点难为情，但他是认真的。
薄荷听完，抱臂思索了一会儿：“沙漠地区的采矿基地建设正需要机械人偶，所以我不反对……”
作业用机器人总共约二十台。
嫦娥黑进系统启动了不少，但多数因故障没从土里出来就关机了。
能从地下爬出来的机体损伤也很严重，很多被虫使的攻击摧毁。
就算装甲厚实，一旦关节、驱动系统和集成电路从装甲缺口被破坏，就动不了了，最后只剩二十台机械人偶。
周围还有很多埋着的机械人偶，却不知道它们从哪来。
这一带没见过旧文明的建筑或坠落的航空战舰，很可能是被派往某处途中出了事故，在这耗尽了能量。
反正想太多也没用，这森林充满威胁和谜团，现在知道这些就够了。
“得先把机体里的昆虫赶出来。”
薄荷手撑腰，弯腰检查机械人偶：“喂，李峰，把空压机拿来好吗？”
“你连这都带来了？”
李峰不禁皱眉困惑。
“你不是说工作需要的东西随便买吗？”
“确实说过……”
“我让朱迪去废品镇弄来的。”
她说着，用蓝眼睛看着李峰：“空压机在作业台上，麻烦啦。”
“连作业台都有啊。”
耳内传来嫦娥佩服的声音。
李峰想赶紧把机械人偶装进集装箱离开，便急忙去拿空压机。
不过，他先去查看了战斗中受伤的人。
和虫使战斗时，有几名亚特战士受伤。
伤势不算重，但有人被昆虫咬伤、皮肉受损，有人被子弹从护甲缝隙击中折断肋骨，需要用〈自动医生〉快速治疗。
外人看到他们大量使用〈自动医生〉，可能会觉得太奢侈。
但他们身处战地，随时可能遇袭，必须保证同伴身体状况良好。
在这危险的森林里，该行动时动不了可没法活。
而且〈自动医生〉的注射器储备充足，据点地下设施专为这次远征生产了不少。
李峰问候了亚特战士，确认伤势后，走向薄荷工作的地方。
集装箱内通过〈空间扩展〉形成的广阔空间里，有个用黑帘子隔开的地方，里面有薄荷用的简易床，到处散落着陌生的装置和零件，乱得很。
李峰走到堆满小零件的作业台前，拿起气动除尘枪和空压机专用的细软管。
“喂，嫦娥，知道薄荷说的空压机是什么样吗？”
“当然。”
只见一个文库本大小的装置被绿线框住，金属外壳上浮现出标签：〈便携式小型静音空压机〉。
李峰挪开旁边的衬衫，拿起下面的装置。
“薄荷真是啥都带。”
“就是没带扫地机器人。”嫦娥调侃道。
李峰用空压机给一排机械人偶吹气，吹掉小昆虫和灰尘，再依次装进集装箱。
由于〈空间扩展〉的空间有限，他让机械人偶整齐排列节省空间，进入休眠状态待命。
回到上海的据点后，这些机体都会被维修好，派往沙漠地区工作。
小白背着水见过来，盯着被装进集装箱的机械人偶。
小白大概发现了有趣的东西，圆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机械人偶队列。
水见轻轻从白背上下来，递给薄荷一块金属片。
“那是什么？”
李峰问水见，水见给他看了金属片，他却不知道是什么。“……这是虫使头上的角。”
“角？是那个〈感官共享装置〉？”
“对。”水见摇着漂亮的黑发点头，“战斗中看到虫使的昆虫受伤，他们就慌忙拆掉角，我就收了回来。”
“为什么拆角？”
“好像和昆虫连着的话，会和昆虫共享疼痛和死亡的恐惧，所以为了避开这种感觉，故意拆掉装置。”
“小樱好像说过类似的话……”
李峰拿起那枚泛着暗光的银色装置，看着连接头部的角的底部，那里有几根发蓝光的细管纤维，手指靠近能看到它们微微蠕动。
“这是直接连接大脑的人工神经网络哦。”
薄荷说着，从李峰手里拿过角。
“你打算研究这装置？”
“还用说，看看虫使怎么操控昆虫的。”
“别让松巴拉知道，这是森林之民的独门技术。”
“就是不外传的那种呗。”嫦娥说。
“叫我吗？”
背后突然传来松巴拉的声音，李峰慌忙回头。
“没，你听错了。”李峰随便糊弄过去，回头时薄荷已经不见了。
李峰干咳一声，问松巴拉：“……找到去圣域的路了吗？”
“嗯，已经找到，告诉伊森了。”
松巴拉望着笨拙地进入温迪戈集装箱的机械人偶，给变异蜻蜓下了些指令，然后问李峰：“要出发了？”
“装完这些机械人偶就走。”
伊森他们和松巴拉正坐着说话，李峰觉得机会正好，便问起在森林遇到的人类模样的变异体。
松巴拉看着全息显示器上的影像，神色严肃地说：“……她们大概是被称为〈使者〉的存在。”
“使者？”李峰皱眉，“是类似天使，侍奉神的那种？”
“对。”
“难道是侍奉〈母贝〉的？”
“很少有人知道她们的存在，只知是侍奉〈母贝〉的。
但从没谁这么清楚地见过〈使者〉的样子。”
“没人见过？那你怎么知道是〈使者〉？”
“〈使者〉的特征记载在我们的史书里。”
“史书……和在〈卡斯库阿拉〉看到的马赛克画类似？”
“嗯，斯伊达奇的资料馆里有记载〈使者〉的书。”
“这〈使者〉是什么生物呢？”
埃莱诺尔用紫罗兰色的眼睛看向松巴拉：“我觉得像蛾和人类的融合体，很奇怪的生物。”
松巴拉看着显示器里美丽的生物，慢慢摇头：“据说〈使者〉是女神派来的‘蚕’。”
“蚕……吗？”埃莱诺尔歪头。
李峰也很困惑，没想到人类模样的生物是蚕的变异体。
“我知道的蚕是小昆虫，离了人活不了，绝没有能打爆人脑袋的力气。”
松巴拉可能觉得李峰在侮辱〈使者〉，瞪着他说：“别把〈使者〉和昆虫混为一谈。”
“是啊。”埃莱诺尔也说，“这么美丽的生物，不可能是昆虫变异体。”
“你认真的？”李峰摇头，“你们不知道真蚕什么样？”
“真的蚕？”
埃莱诺尔歪头，金色的秀发晃动着。
这时，嫦娥操控的无人机飞过来：“就像小樱不觉得巨大独角仙是‘变异体’，对从没见过远古‘真’蚕的人来说，蚕不是昆虫，只是〈使者〉而已。”
“原来是这样……”
“那，”伊森问，“那些〈使者〉在那做什么？”
“不知道。”松巴拉回答，“〈使者〉本该只在圣域周边活动。”
“圣域周边……还有相当距离呢。”
“不知道她们为什么会在这，可能和森林异变有关。”
“和她们攻击虫使也有关系吗？”
松巴拉点头同意伊森的话：“伊森先生去过圣域，应该知道，靠近圣域时必须点燃特殊‘香’。
据说没香会触怒〈使者〉，受到惩罚。”
“记得向导用过摇香炉，但不知道那香有这意思。”
“其实一直有人说这是不可信的古老仪式。
就算有人闯入圣域失踪，也没人相信摇香炉的效果。
但或许真的有用。”
“你是说，虫使没用车香炉，所以被攻击了？”
“大概是。”
“那摇香炉有什么讲究吗？”
“不知道。”
“不知道啊，森林之民还真够马虎的。”
松巴拉大概习惯了嫦娥的尖锐，没看无人机。
“就算是能接收母贝启示的巫师，一年也只去圣域几次。
我一个战士，凭什么要知道仪式和〈使者〉的生态？”
“谁知道呢？但鸟笼里有相关书籍吧？”
“我一个战士，没必要知道〈斯伊达奇〉所有祭祀的事。”
“对了，松巴拉是战士长啊，忘了。”
松巴拉咂嘴，看向森林。
“那香里用乳香了吗？”
“知道香料的，包括巫师，斯伊达奇也只有几个人。”
“也是，知道原料的话，谁都能轻易靠近圣域了。”
“没错。”
“这次远征带摇香炉了吧？”
“当然。”
“能看看里面吗？”
“不行。”
“就不能看看？”
松巴拉没理嫦娥。
伊森没在意现场的微妙气氛，问松巴拉：“大概明白虫使被攻击的原因了。
但我们也没焚香，为什么没被攻击？”
“说实话——”
松巴拉神色严肃地说：“我也不知道。”
“我就知道。”嫦娥小声说。
第232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