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深沉的阴影之中。木子伊和子山月并肩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细长。白日里的喧嚣已然沉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声划破夜的宁静。
今日之事,你怎么看?子山月轻声问道,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木子伊微微蹙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赌场那条线索,绝不能就此放弃。但我总觉得,我们今日的行动太过顺利,就像是有人故意引我们前去一般。
子山月停下脚步,月光洒在她精致的侧脸上:你是说,那可能是陷阱?
不无可能。木子伊目光深邃,但即便是陷阱,我们也要去闯一闯。毕竟,这是目前最直接的线索。
两人回到帮会据点,偌大的庭院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清。几个守夜的弟兄见到他们,纷纷行礼。木子伊微微颔首,与子山月径直走向内堂。
次日黄昏,夕阳的余晖尚未完全消散,木子伊和子山月已经开始准备夜探赌场的行装。木子伊选择了一件深灰色的粗布短打,腰间暗藏数把飞刀,又将一柄软剑缠在臂上。子山月则扮作一个面容普通的少年随从,将长发尽数藏于帽中,又在脸上稍作修饰,使得五官显得平庸无奇。
这把匕首你带着。木子伊将一柄小巧的匕首递给子山月,关键时刻,或可保命。
子山月接过匕首,指尖轻轻抚过冰冷的刀鞘: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当最后一缕夕阳隐没在地平线下,两人悄然离开据点,融入渐深的夜色中。越靠近城西的赌场区,街道上的行人越发杂乱。醉汉的呓语、妓女的调笑、小贩的吆喝,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混乱的市井图景。
如意坊三个大字在夜色中熠熠生辉,赌场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木子伊压低斗笠,与子山月交换一个眼神,随即迈步踏入赌场。
一股热浪夹杂着烟草、汗水和酒精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赌场内人声鼎沸,各色人等聚集在此。富商打扮的胖子大声吆喝着下注,衣衫褴褛的赌徒红着眼睛紧盯骰盅,还有几个明显是江湖人士的汉子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木子伊装作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实则将赌场的布局尽收眼底。正中央是几张大型赌桌,四周散落着一些较小的牌桌,二楼则是一排包厢,珠帘低垂,看不清内里情形。
先打听消息。木子伊低声道,与子山月分开行动,混入不同的人群中。
子山月靠近一张骰子桌,假装观看赌局,耳朵却仔细捕捉着周围的对话。几个赌徒正热烈地讨论着最近的赌局,言语间不时提到疤面李这个名字。
听说昨晚疤面李又赢了一大笔,一个瘦小男子啧啧道,这家伙最近手气真是旺得邪门。
哼,谁知道是不是使了什么手段。另一人冷笑道,他最近和赌场老板走得太近,难免让人生疑。
子山月心中一动,正欲细听,却见木子伊在不远处微微摇头。她顺着木子伊的目光望去,只见几个彪形大汉正警惕地巡视着赌场,目光不时扫过在场众人。
就在这时,赌场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满脸是血的男人被两个打手拖了出来,惨叫声引得众人侧目。
敢在如意坊出老千,这就是下场!一个打手高声喝道,随手将那人扔出门外。
赌场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凝重。木子伊趁乱向子山月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向赌场后方移动。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接近通往内室的走廊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二位面生得很,不知来如意坊所为何事?
木子伊转身,只见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站在身后,身后跟着四个彪悍的打手。这人穿着一身绸缎长衫,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戒指,正是如意坊的老板杜三爷。
久闻如意坊大名,特来见识见识。木子伊拱手道,声音平静无波。
杜三爷眯起眼睛,目光在木子伊和子山月身上来回打量:既然是来玩的,为何直奔内室而去?莫非二位另有所图?
子山月心中一紧,手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木子伊却淡然一笑:杜三爷说笑了。我们只是听说如意坊的后院景致别致,想开开眼界罢了。
杜三爷冷笑一声,那我倒要请教二位,是听谁说的?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周围的赌客察觉不对,纷纷退开,留出一片空地。杜三爷身后的打手缓缓上前,形成合围之势。
木子伊目光一凛,知道今日难以善了。他微微侧身,将子山月护在身后,右手悄然按在剑柄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楼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杜三,来者是客,何必如此紧张?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二楼一间包厢的珠帘掀起,一个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中年男子倚栏而立。他手中把玩着一对铁胆,目光如刀般扫过楼下众人。
疤面李!木子伊和子山月心中同时一震。
杜三爷脸色微变,随即笑道:李爷说的是。既然李爷开口,杜某自然要给这个面子。他挥手让打手退下,对木子伊道,二位请自便,只是后院乃私人重地,不便对外开放,还望见谅。
木子伊心知今日难以得手,顺势下台:既然如此,我们便在前厅玩玩。说着,与子山月走向一张牌九桌。
杜三爷盯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低声对身旁的打手吩咐了几句,那打手点头离去。
木子伊和子山月在牌九桌前坐下,心思却全在二楼那个身影上。疤面李依旧倚在栏杆上,目光不时扫过他们,显然也在暗中观察。
他在试探我们。子山月低声道。
木子伊微微颔首:将计就计。我们装作普通赌客,看他如何反应。
然而赌局进行不到一刻钟,变故突生。一个醉醺醺的壮汉突然冲到牌九桌前,指着木子伊大叫:出老千!我看见他袖子里藏牌了!
顿时,全场哗然。几个打手迅速围了上来,杜三爷也缓步走近,冷笑着看向木子伊:这位朋友,如意坊的规矩,出老千者断一指。你是自己动手,还是我们帮你?
子山月心中一急,正要开口,却被木子伊按住。他缓缓起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证据何在?
我亲眼所见!那醉汉拍着桌子叫道。
木子伊突然出手如电,一把抓住醉汉的手腕,从其袖中抖出几张牌九:看来,贼喊捉贼的是你才对。
众人哗然,杜三爷脸色顿时难看至极。那醉汉面色惨白,挣扎着想要逃脱,却被木子伊牢牢制住。
杜三爷,如意坊的规矩,该如何处置?木子伊冷冷问道。
杜三爷咬牙切齿,正要开口,二楼突然传来疤面李的大笑:好手段!杜三,这位朋友慧眼如炬,该赏才是!
说着,疤面李缓步下楼,来到木子伊面前:这位朋友身手不凡,不知可否赏脸,与李某切磋一局?
木子伊心知这是试探,却也不惧: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坐赌桌两侧。疤面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木子伊则气定神闲,仿佛真的只是来赌钱一般。
赌局进行得异常激烈,两人你来我往,互有胜负。然而就在最关键的一局,疤面李突然压低声音:木子伊,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木子伊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阁下认错人了吧?
疤面李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桌上:这个,你应该认得吧?
那是一枚帮会信物,正是木子伊前日丢失的那枚!子山月见状,手已按在匕首上,随时准备出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疤面李突然将信物推回木子伊面前,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今夜子时,城南土地庙,自有你想知道的答案。
说罢,他大笑起身,将桌上的筹码尽数推给木子伊:朋友好手段,李某甘拜下风!随即转身离去,留下满场愕然的众人。
杜三爷面色阴晴不定,却也不敢阻拦。木子伊收好信物,与子山月迅速离开赌场。
这是陷阱吗?一出赌场,子山月立即问道。
木子伊把玩着那枚失而复得的信物,目光深邃:或许是陷阱,但更是机会。今夜子时,我们便去会会这位疤面李。
夜色深沉,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而在赌场二楼的窗口,疤面李目送他们离去,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转身对阴影中的人低声道:鱼儿上钩了,准备收网。
窗外,乌云遮月,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