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徽没想到啊,儿女一个个跳出来杠。
这些自私自利的蠢货。
她们怕啥。
贵人念着他的功劳,自会保着她们。
周鹤徽不知该如何狡辩,那边盛临一甩折扇,调侃道,
“许是他逛花楼,花姑娘们身上了。”
“又许是他去赌坊,输光了。”
盛临推己及人,这两处,还真花了他大半身家。
审判堂内外,一张张脸都有些错愕。
不是,殿下,你在说啥?
朝廷官员,严禁逛花楼进赌坊!
那都是那群纨绔子弟的销金窟。
殿下,你未免也太熟稔了吧?
王尚书是全场注意力最集中的一个,毕竟今天不是周鹤徽砍头,就是他王茂华。
“三皇子殿下说的是,这周鹤徽一直有私下逛花楼赌坊的习性,定是都花那边去了。”
皇太女总不能追着人家花楼姑娘和赌坊要钱吧?
周鹤徽很上道,“是,臣有罪,臣这几年追捧数个姑娘,一掷千金,花光了。”
庄明伦木着脸应和,“原是如此,那这笔军粮款怕是无法追回了。”
几人一唱一和,句句都令人无语,偏他们都敢觍着脸说。
盛青衣揉了揉太阳穴,这是把她当傻子应付。
是觉得过了十五年,她就无法收拾他们了?
“胡说八道,简直可笑。这贪官找了哪个花楼哪几个姑娘,哪个赌坊,哪个东家?可敢将人找来一一对质。”
围观的百姓中,一个女声暴怒尖锐。
芮娘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断粮直接导致三万凌霄军战死,他们这些大人物,怎么就能轻飘飘地当玩笑般定性?
那是人命啊!
是保家卫国的将士啊!
康铭要制止已经来不及,只能挡在芮娘面前,接受无数道意味不明的审视。
“大胆民女,胆敢咆哮公堂,来人,将她拿下,打烂她的嘴。”
盛临气得跳脚。
什么玩意都敢跳出来,质疑他的话?
盛青衣抓起手边的茶盏,直接砸在盛临脚边。
“三皇子为何咆哮公堂?”
盛临吓了一大跳,倒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
盛青衣这一打岔,围过去的禁军,也连忙退回。
皇太女刚回来两天,已经收拾了两拨禁军了。
今天是第三天,这些禁军一点不想当第三波。
康铭连忙抓着芮娘,钻出了人群。
盛临身后,属下接到他的暗示,追了出去。
“那便是周鹤徽‘花’了吧!”
无视众人火辣的眼神,盛青衣继续道,
“当年,这笔军粮购置银,如何从国库运出,到你周鹤徽手上?你是如何将银两重铸的?工坊在何处?工人在何处?”
库银有印记的,不重铸是流通不出去的。
这……
这笔银子,自始至终就没经他手,这要周鹤徽怎么说?
周鹤徽一咬牙,起身撞向殿中立柱。
他死了,便到他为止。
井栋栋一个闪身,狠狠一脚将周鹤徽踢飞在地。
“唉——”
这堂内堂外,有多少高官重臣,竟然看着周鹤徽没死,都是一副可惜模样。
简直可笑。
盛青衣也没兴趣,在这和他们,玩你一句我一句的狡辩游戏。
既然都不当人,那便玩点不做人的。
指尖轻点,魂簿中一点乌光飞出,落入周鹤徽眉心。
永昌帝百无聊赖地喝着茶。
他就说,来不来,结果都一样。
这朝堂,早就不是十五年前的朝堂了。
满朝都是世家出身的官员,当年望舒提拔重用的寒门之子、农家子弟,早就被杀的杀、贬的贬。
部分支持望舒的世家官员,也早就因为均田令,和她离了心。
所有人都会装傻,五十万两粮饷,只会是周鹤徽贪污的。
“五十万两不是我贪污的。”
地上的周鹤徽,突然大喝出声,“是沈烨沈将军。是王尚书命我将此事,交给沈烨经办。我没有经手,我就是挂个名头。”
“周鹤徽,你在浑说什么?”
王尚书正沉浸在即将完结此事的欢喜里,周鹤徽这一棍子,把他敲懵了。
沈烨更是瞪大了眼睛。
自从昨日收到太女令,要他今日必须来听审,他就一直害怕皇太女要收拾他。
进殿找了个偏远角落坐着,从头到尾当隐形人。
可明明周鹤徽都认罪了,怎么又突然把他扯出来?
“那笔粮饷,是王尚书亲自批给沈将军,沈将军带人运走了。”
“周鹤徽,你住口。”
沈烨勃然大怒。
这个周鹤徽,简直不知死活,胆敢反水?
“运送这五十万两白银的是沈将军,他带着百名精兵押送的。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盛临紧握的双手,松开些许。
“我有证据,是当日交接粮饷时,王尚书签发的单子。”
周鹤徽从鞋底取出一张油纸包着的发黄单据,单据虽然发黄,边缘还有火烧留下的痕迹,但上面赫然是王茂华的大名,清清楚楚。
“王茂华。”
王尚书直愣愣地跪下,铁证如山,他不知该如何辩驳?
周鹤徽到底想干嘛?他怎么敢偷偷留下这张单据?
他,他该怎么脱身?
王尚书无助的目光投向盛临,盛临脖子上青筋直跳。
“臣,臣……”
盛临忽然一拍桌案,“好啊王茂华,你竟然尸位素餐,挪用库银,简直该死。”
王尚书不想死。
他和周鹤徽不一样。
周鹤徽只是寒门出身,毫无根基,让他死,他不能不死。一死能换儿女被贵人赏识,血赚。
可他王茂华,出身琅琊王氏。
虽是旁支,在这朝中也已经是一方巨擘。
他怎么会愿意赴死?
“臣冤枉。”
盛临把眼角都快抽飞了,这边王茂华死活不顶罪,那边沈烨就跟瞎子似的,看不见他的暗示。
“臣非私自挪用,臣是奉……”
眼看王茂华为了自保,就要把他捅出来,盛临再也坐不住了。
他一把抽过身旁禁军的长剑,奔到王茂华身前就要砍。
王茂华是个文官,又已耄耋之年,快乞骸骨了,哪里能躲得开,被盛临一剑刺入胸口。
“你……”
“指、指使我、是……啊——”
盛临看他还敢言,拔出长剑,又捅了数剑。
“哇?”
“啊?”
围观者那可真是惊掉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