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青衣把玩着展柜上,一个形态奇特的小猫摆件。
“孤的商行,竟还生了灵智,给自己择了新主子了?”
盛青衣指尖点了点地板。
“来,张鄙人,你让它开口,告诉孤,它叛主了吗?”
张掌柜简直要疯。
他觉得太女殿下,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他跟她,无法沟通。
和丰记被三公主抢了,太女殿下不该是和三公主对上几场。
用计谋或者让陛下做主,把和丰记要回去吗?
怎么是直接带着兵,就把他们赶走,直接霸占?
这叫什么事?
“张鄙人,你是自己滚出去,还是让我可爱的小影蛇送你出去。”
井栋栋翻转着手里的短匕。
还蛮期待这个张鄙人,来个宁死不从的。
他的匕首影蛇,见血后能显现凌霄花纹,极具美感。
“我自己走。”
张掌柜出去的脚顿了顿,“我不叫张鄙人。”
井栋栋微笑脸,“好的,张鄙人。请吧,张鄙人。”
张掌柜有点心梗。
不是,他们有病吧?
柳妍抱着册子,一个个点名。
“先前殿下出征未归,产业被某些不要脸的鸠占鹊巢了。”
“今日,和丰记物归原主。”
“从今天起,我,柳妍,就是和丰记的大掌柜。”
“想留下替殿下、替我做事的,就过来签个契书,进店里继续做事。”
“不愿意的,过来结了工钱,可以离开了。”
侍者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选择。
柳妍也不惯着。
“别让店内客人等急了,一盏茶时间,过时不候。”
和丰记是一座三层的建筑,占地近二十亩。
侍者有约百人。
柳妍的话一落,有一半侍者都过来排队签契书。
和丰记这样的好工作,他们怎么可能放弃?
再说,新主子是太女殿下,总不至于干不过三公主吧?
张掌柜和剩余的半数侍者没动。
他们都是背后主子送过来的,看重的,可不是那几个工钱。
张掌柜丝毫不慌张。
这位太女殿下,简直嚣张可笑。
她真以为现在这和丰记,只是三公主的产业吗?
街尾,京兆尹率先带着三百卫兵赶到。
将和丰记门口团团围住。
“何妨宵小,竟敢强占他人产业?”
柳妍都要气笑了。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是和丰记,满朔月谁不知道,这本就是太女殿下的产业。”
“谁强占谁的产业?”
京兆尹左俊侧目看去,见搭他话的,是个眼生的女子。
他满脸不屑,“无知民妇,这产业之间是有买卖的,买卖需要到我京兆尹过户。”
“这和丰记,早在十五年前,就已经过户给了三公主,如今,它是三公主的产业。”
“来人,将这个强占他人产业的女子拿下。”
卫兵上前,伸手就要去反剪柳妍的手臂。
柳妍不慌不忙退后一步。
井栋栋出现在她原本的位置,一个扫腿,就将几名卫兵踢了出去。
左俊见状火冒三丈。
“竟敢殴打京兆府卫兵,来人,将他们拿下,死活不论。”
左俊不是第一次收拾这些望舒的余孽了。
早些年,一年总有好几拨自称太女殿下下属的人,还有什么和丰记原来的掌柜侍者之类的,到京兆府鸣冤。
他拿下的也不止一波两波了。
平了事,拿了人,送到三公主那儿。
领一波赏,还能在贵人面前讨个好,何乐而不为呢?
这次他老母亲过世,丁忧回家不过两月,三公主就替他向陛下请旨夺情。
他如今是京兆尹。
要是丁忧三年回来,就不知道被派遣到哪个犄角旮旯了。
他埋头赶路,凌晨才回到京城。
刚睡下没多久,就被叫了起来。
一听是和丰记找他平事,二话不说就来了。
三公主刚帮他夺情,他得卖力表现一点。
张掌柜张大了嘴。
张掌柜惊呆了。
左大人你是真牛人啊!
当着太女望舒的面,说话都这么硬气。
还敢打杀她的下属。
陛下都没你这么硬气吧?
张掌柜喊京兆尹过来,只是想让他帮忙拖住太女殿下。
等三皇子来了,太女殿下自然知道,这和丰记,现在是谁的。
但他,万万没想到,左俊这么刚啊!
左俊趾高气扬,张嘴说出的话,差点没把张掌柜吓死。
“不知好歹的东西。”
“你们这样的望舒余孽,本大人,哪年不得杀一批。”
“如今我大牢里还关着不少呢!”
“你们还敢冒出来叫嚣,不知死活……”
“望舒余孽?”
盛青衣抬脚出了门。
“孤竟不知,孤的下属,还被冠上余孽之名了。”
和丰记高大的门户下,女子一身黑衣,衣服上,是储君特有的潜龙纹样。
高高的发束上,是储君才能佩戴的金色毓冠。
领口处,还有这天下独一份的血色凌霄花纹样。
左俊在看到盛青衣脸的那一息,就僵住了。
身为京兆府尹,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太女望舒。
“不是,你,望、望舒?活?死?你?……”
左俊语无伦次。
“双栋,杀。”
灰甲军浑身寒气大冒。
四周的路人只觉得,刺骨的寒意,从脚底板往四肢百骸里猛钻。
血,处处都是飞溅的血液。
灰甲军围成一圈。
路人被灰甲军隔在圈外。
侍者们尖叫着缩到盛青衣的身旁。
圈内,是一边倒的屠杀。
左俊死得干干脆脆,他连求饶投诚的机会都没有。
身上几乎都被戳烂了,全是口子。
“双栋,带着人,去京兆尹大牢,将人救出来。”
盛青衣最惦记的,还是左俊口中,被关在大牢里的人。
她有想过,会不会三公主府有暗室地牢。
还特地吩咐颜云,要犁地三尺。
没想到,京兆尹,谡阳百姓的父母官,都在为虎作伥。
真好。
好得不得了。
“柳妍,留百名灰甲兵给你,接手和丰记。”
“是。”
柳妍想到了什么,叫住了盛青衣。
“殿下,方才着狗官说的过户文书,可要去取来销毁。”
盛青衣目光落在街尾由远及近的三皇子身上,嘴角的笑,越发森冷。
“不必。没有孤点头的过户文书,何来的作用?”
“孤的产业,孤的东西,拿回来,不需要任何凭证,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反正,她活着,谁伸手砍谁。
她死了,有文书,也保不住。
那些傻子,若是早明白这点,怎会去京兆尹求公道?
公道,只能自己去拿。
求别人给,生死就只能任人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