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陪着塞娅刚踏出宫门门槛,喧闹的街市便像在眼前铺展开。塞娅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在糖画摊、绢花铺和捏面人担子间转个不停,手指一会儿指向冒着热气的糖葫芦,一会儿又扯着尔泰的衣袖要瞧街边杂耍,活像只刚出笼的小雀儿。
尔康和紫薇跟在后面,看着她每隔几步就停下来询价,只能无奈地交换眼神——这塞娅公主性子直率,想买的东西从不犹豫,他们几个倒成了专职“拎包人”。
小燕子却没心思看这些热闹,自始至终挤在尔康和塞娅中间,像道无形的屏障。塞娅想凑到尔康身边问京城的趣事,小燕子就故意抬高声音说“这糖画我小时候也玩过”,把话题抢过来;塞娅要给尔康递刚买的桂花糕,小燕子又“哎呀”一声假装被人群挤了下,正好挡在两人中间,桂花糕最后落进了自己嘴里。
尔康早看穿了她这点小心思,怕闹出尴尬,只好往紫薇身边挪了挪,尽量降低存在感,时不时帮紫薇拂去肩上的落尘,两人低声说着话,倒成了人群里最安静的一角。
塞娅没察觉这微妙的气氛,只觉得身边的还珠格格有点“黏人”——自己走到哪儿她跟到哪儿,连看个皮影戏都要挨着自己坐。她性子好胜,见状也来了劲,故意往小燕子那边挤了挤,两人胳膊肘时不时撞在一起,倒像小孩子较劲似的。
一旁的班杰明看得哭笑不得,他跟在小燕子身后,看着她一会儿瞪塞娅一眼,一会儿又警惕地瞟向尔康,实在猜不透这姑娘到底在较什么劲,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手里还得帮小燕子拎着她随手买的小泥人。
逛了约莫半个时辰,一阵清脆的“噼啪”声从街角传来。塞娅耳朵尖,立马拉着尔泰跑了过去,只见一群半大孩子正围着个空场抽陀螺,木质的陀螺在鞭子抽打下跌跌撞撞地转,引得周围阵阵喝彩。
塞娅眼睛一亮,转头就冲小燕子扬下巴:“刚才你赢了我,不过是运气好!敢不敢跟我比抽陀螺?输了的人,要把你刚才买的那只泥人给我!”
小燕子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根磨得有些毛糙的鞭子,又下意识往人群外围望了望——她忽然想起前世,就是在今天这个时候,哥哥萧剑会从人群里走出来,给她递一根趁手的新鞭子。心念刚落,她便握紧了手里的鞭子,仰头冲塞娅挑眉:“比就比!谁怕谁?输了可别哭鼻子!”
塞娅见状,立马让尔泰上前清场,把围观的孩子都请到旁边,自己则从摊主手里挑了根最粗的鞭子,甩了个响亮的鞭花,挑衅地看着小燕子。
两人各站一端,把陀螺往地上一放,鞭子同时抽了出去。“啪!啪!”清脆的鞭声在空场上回荡,小燕子的陀螺转得又稳又快,塞娅却有些心急,好几鞭子都抽空了,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可没一会儿,小燕子就觉得手里的鞭子越来越沉,鞭梢的麻绳也开始松动——这旧鞭子果然撑不住劲儿。她心里一动,悄悄往人群里扫了一眼,果然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萧剑穿着件素色长衫,手里握着根新鞭子,见她望过来,便轻轻扬了扬手,将鞭子往空中一抛。小燕子眼疾手快,纵身一跃接住鞭子,手腕一转,新鞭子抽在陀螺上,发出更响亮的声响,陀螺转得愈发飞快,几乎成了一道残影。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塞娅的陀螺就摇摇晃晃地倒在了地上。她盯着地上的陀螺,脸涨得通红,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服气,挥着鞭子就朝小燕子抽了过去。
“小心!”尔泰眼疾手快,一把冲上前攥住了鞭梢,鞭子的力道让他手腕微微发麻。“塞娅公主,比试而已,点到为止就好。”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塞娅用力抽回鞭子,狠狠瞪了小燕子一眼,跺了跺脚,转身就往街那头走,连刚买的绢花都扔在了地上。
班杰明立马跑过来,拉着小燕子的手上下打量:“怎么样?有没有被鞭子碰到?伤到哪里了吗?”他低头一看,小燕子的手掌因为用力甩鞭子,已经红了一片,甚至有些泛肿。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红肿的地方,声音里满是心疼:“痛不痛?早知道就不让你跟她比了。”
小燕子摇了摇头,把爪子从他手里抽出来:“没事没事,这点疼算什么!你看我赢了她,多厉害!”紫薇这时也走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疑惑:“小燕子,刚才你手里的鞭子突然换了,我和尔康都没看清,是你的朋友特意送来的吗?”
小燕子把新鞭子绕在手腕上,神秘兮兮地眨了眨眼:“不是朋友,不过你们都见过他。”
尔康皱了皱眉,凑过来问道:“见过?是谁啊?你别卖关子了,尔泰都追着塞娅跑远了,我们得赶紧跟上。”
“那咱们边走边说!”小燕子拉着紫薇的手,脚步轻快地往前跑,“就是上次在会宾楼,我抢他剑的那位公子!刚才我看见他了,这鞭子就是他给我的!”
班杰明跟在后面,听到“那位公子”,心里莫名泛起一阵酸意。他走上前,忍不住问道:“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还刚好带了鞭子来,这也太巧了吧?”
小燕子放慢脚步,手托着下巴故作思考,脚步却没停:“我也不知道呀……不过他真是个好人,上次帮了我,这次又给我送鞭子,比某些只会跟着看热闹的人强多了!”
她说着,还故意瞟了班杰明一眼,惹得班杰明无奈地笑了笑,心里的醋意倒消了大半——这姑娘,还是这么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