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轱辘碾过小镇入口的青石板,发出“咯噔咯噔”的轻响,像是在为这趟南巡添了段轻快的调子。
刚进镇口,喧闹的人声就裹着各种香气扑面而来——糖画摊的焦糖甜香、茶馆飘出的茉莉茶香、还有街角包子铺蒸腾的麦香,混在一起满是烟火气。
街上行人往来,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穿蓝布衫的妇人牵着孩子买糖葫芦,连墙根下晒太阳的老人都眯着眼哼着小调,一派平和安乐的景象。
皇上掀开车帘,目光扫过整洁的街道和百姓舒展的神色,连日赶路的疲惫淡了几分,对身边的鄂敏和众人说:“这小镇倒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思,清静又热闹。不如在此歇脚一日,你们也陪我看看民间的风土人情。”
众人自然欢喜,跟着客栈伙计往临街的“悦来客栈”走。刚放下行李,小燕子就趴在二楼窗台上探头探脑,忽瞧见楼下一群人提着空竹篮,说说笑笑往镇东头去,脚步里满是期待。
她立刻转身戳了戳正帮紫薇整理包袱的班杰明:“斑鸠斑鸠!你看楼下,好多人都往一个方向去,肯定有好玩的!”
鄂敏见状,主动提议去打听。没过多久,他笑着回来禀报:“老爷,镇上的张员外是本地乡绅,今年家里收成真不错,特意办了爬杆子大赛热闹热闹。赢了的能领粮食,百姓们都去凑趣,想给家里多添点口粮呢。”
“爬杆子?”小燕子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一把拉住班杰明的胳膊就往外拽,“这好玩!咱们也去!你们三个身手那么好,肯定能赢,到时候把粮食分给乡亲们,多好啊!”
紫薇和晴儿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点头附和。皇上笑着摆手:“你们年轻人去热闹吧,朕在客栈歇会儿,晚些让厨房备些本地小菜,咱们一起尝尝鲜。”
几人说说笑笑往张员外家去,刚到门口就被热闹的氛围裹住。
院子里挤满了人,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中间立着三根丈高的木杆,杆身打磨得光滑发亮,顶端系着红绸,下面还摆着鼓鼓囊囊的粮袋,一看就装得满当当。
张员外穿着体面的绸缎长衫,站在台前招呼客人,见永琪等人衣着不凡、气质出众,连忙亲自迎上来:“几位公子小姐看着面生,是路过的贵人吧?快请这边坐,今日的爬杆赛定能让各位看得尽兴!”
小燕子哪里坐得住,眼睛早黏在木杆下的报名表上了。
她拉着尔康、永琪和班杰明就往跟前凑,声音响亮:“你们三个快报名!斑鸠你身子灵活,肯定都能赢!赢了粮食分给大家,多有意义啊!”
周围百姓也跟着起哄:“几位公子看着就身手不凡,快试试!”“是啊是啊,要是能多赢点粮食,咱们镇上不少人家都能过个好冬了!”
尔康本想推辞,说“不妥”,可架不住紫薇推着他胳膊撒娇,又看永琪和班杰明都点头应下,只好笑着填了名字。
轮到班杰明时,人群里突然传来几声细碎的议论。有个穿灰布衫的汉子盯着班杰明金黄的头发、深邃的蓝眼睛,压低声音对身边人说:“这不是洋鬼子吗?怎么也来凑咱们的热闹?”另一个人也跟着撇嘴:“看他那细皮嫩肉的样子,杆都抓不住吧?别到时候摔下来出洋相!”
这话虽轻,却被耳尖的小燕子听得一清二楚。她当即瞪圆了眼睛,撸起袖子就拨开人群冲过去,叉着腰站在那两人面前,声音脆生生的却满是气势:“你们怎么说话呢!什么洋鬼子?他有名字,叫班杰明!是我们最好的朋友!他身手好着呢,爬杆子肯定比你们厉害,不信咱们等着瞧!”
那两人被她怼得一愣,再看永琪、尔康站在一旁,神色冷峻,身上虽没穿官服,却透着股不好惹的气场,只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着“随口说说”,缩到人群里不敢再吭声。可还有些人没见过外国人,仍忍不住偷偷打量班杰明,眼神里带着好奇和几分异样。
班杰明心里像被针扎了下,微微发涩,却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他伸手拍了拍小燕子的肩膀,笑着摇摇头:“没事,别跟他们计较,咱们比赛要紧。”
小燕子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紫薇拉了拉袖子——紫薇朝她递了个眼神,意思是“别耽误比赛,在外面不要太惹事”,她这才作罢,却仍站在班杰明身边,像只护崽的小兽。
随着张员外一声“比赛开始”,锣鼓声骤然响起。尔康第一个上前,双脚在杆身一蹬,双手交替往上攀,动作利落得像只猿猴,没一会儿就爬了大半;永琪紧随其后,他从小在宫里爬树掏鸟窝,爬杆对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手脚并用间就追上了尔康;班杰明虽没爬过这种光滑的木杆,却凭着在宫里练过的臂力和灵活的身形,手指紧紧扣住杆身,脚尖找着借力点,竟也紧紧跟在两人身后,没被落下太远。
底下百姓的议论声早没了,只剩阵阵喝彩。“这几位公子好身手啊!”“快看那个金发公子,爬得真快!”“厉害厉害,这下有好戏看了!”三人你追我赶,几乎同时伸手摸到了顶端的红绸。张员外看得眉开眼笑,连忙让人把粮食端上来,对着三人拱手:“三位公子真是好本事!这些粮食,你们分着拿去吧!”
尔康却摆了摆手,目光扫过周围眼巴巴看着粮食的百姓,笑着说:“员外客气了,我们并非为粮食而来。不如将这些粮食分给镇上家境困难的乡亲,也算是借员外的光,做件好事。”
张员外闻言大喜,连声道:“公子仁善!好!就按公子说的办!”百姓们瞬间欢呼起来,围着三人连连道谢,小燕子站在一旁,得意地扬起下巴,比自己赢了比赛还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