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宝月楼回漱芳斋的路,小燕子走得格外轻快。裙摆扫过御花园的青石板,晨露沾在布角上,凉丝丝的却半点没影响她的心情——含香愿意留下,还主动要给蒙丹写信退信物,这比什么都让她安心。她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跟紫薇、晴儿说两句,话里满是雀跃:“你们没看见含香写信用的桑皮纸,还是她从回疆带来的呢,蒙丹一看就知道是她亲笔!”
紫薇跟在后面,脸上带着笑意:“含香能想通,比什么都好。那支银簪她戴了这么久,肯退回去,定是真的断了念想。”晴儿走在另一侧,怀里的淡蓝色锦盒轻轻晃着,里面的回疆干果碰撞出细碎的声响:“等下跟令妃娘娘说一声,她定也会放心。之前还总怕含香在宫里闷得慌,现在有咱们陪着,又断了外面的牵挂,以后日子该安稳了。”
三人刚拐过月亮门,就见漱芳斋的院门敞着,班杰明正蹲在石桌旁,手里捏着炭笔补画昨日的草原速写。画板上的蒙古包已经有了轮廓,他正用淡铅笔铺着远处的云层。尔康则站在廊下,手里攥着侍卫腰牌,眉头微蹙,显然还在琢磨着。
“我们回来啦!”小燕子率先冲进去,声音响亮得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尔康和班杰明同时抬头,见三人脸上都带着笑意,悬着的心先放下了一半。尔康快步走过来:“怎么样?香妃娘娘……愿意留下吗?”班杰明也放下炭笔,擦了擦手上的炭灰:“看你们的样子,定是有好消息。”
小燕子拉着两人往八仙桌旁坐,伸手从怀里掏出那封系着红绳的信——信纸被她贴身揣着,还带着点体温,红绳系得紧实,银簪的尖角从信封里露出来,缀着的小铃铛轻轻晃了晃。“香妃娘娘不仅不跑了,还主动写了信,让蒙丹赶紧回回疆!”她把信放在桌上,指尖点着信封,“这里面还有她跟蒙丹的定情银簪呢,她说蒙丹见了簪子,就知道是她真心想让他走,不是被逼的。”
紫薇在一旁补充,声音温和:“香妃娘娘说,用回疆文字写的信,宫里没人认得,不会有旁人插手。她还跟我们说,要是蒙丹能回去,找个好姑娘过日子,她在宫里也能安心。”
晴儿也点头,把锦盒放在桌角:“我等下就去延禧宫见令妃娘娘,跟她说含香的心思,让她也宽宽心。之前令妃娘娘总怕含香想家,特意备了那么多回疆的东西,现在知道她想通了,定会高兴。”
尔康拿起信,指尖轻轻捏着信封,感受着里面银簪的形状,眉头慢慢舒展开:“这样最好。只是送信这事得仔细,萧剑在会宾楼盯着蒙丹,我得立刻出宫找他,让他亲手把信交给蒙丹——旁人去我不放心,万一被宫里别有用心的人盯上,反倒坏事。”
班杰明点头,指了指画板上的草原速写:“放心,我就在这儿补画,不会离开。要是含香姑娘那边有需要,我也能立刻过去。”他又看向小燕子,笑着提醒:“你可别再像上次那样冒冒失失的,要是皇后那边的人问起,就说咱们在商量给含香姑娘准备回疆的吃食,别露了送信的事。”
小燕子拍着胸脯保证:“我知道!这次肯定不闯祸!你放心,我会跟紫薇一起在漱芳斋等着,等你跟我哥的消息!”说着,她又想起什么,对着尔康说:“对了!你见到我哥,一定要让他多劝劝蒙丹,别让他再想着闯进宫来!含香现在刚安稳,可不能再被他搅乱了”
尔康应下,把信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我这就出发,明天给你们带消息。”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紫薇连忙叫住他,从袖袋里掏出块干净的帕子递过去:“路上小心,要是遇到什么事,别硬碰硬。”尔康接过帕子,指尖碰了碰紫薇的手背,眼神温柔:“放心,我会小心。”
看着尔康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小燕子才松了口气,往石凳上一坐,拿起桌上没吃完的肉干咬了一口——还是柳青烤的,带着孜然的香味,她嚼着肉干,笑着说:“这下好了,含香不用走,蒙丹要是能回到回疆,以后就一切太平了。”班杰明重新拿起炭笔,补着蒙古包的阴影:“但愿蒙丹能听劝,别再钻牛角尖。他要是真为含香好,就该明白,留在宫里比跟着他颠沛流离强。”
晴儿收拾着桌上的锦盒,轻声说:“我先去延禧宫见令妃娘娘,要是有什么事,让小凳子去找我。”说着,她拎起锦盒,脚步轻快地走了。紫薇则坐在小燕子旁边,拿起那半块绣了沙棘花的帕子,继续补着剩下的花瓣——针脚细密,淡粉色的丝线在帕子上慢慢勾勒出沙棘花的轮廓,像把对含香的祝福都绣了进去。
漱芳斋里静了下来,只有班杰明炭笔划过画板的“沙沙”声,和小燕子嚼肉干的轻响。檐下的麻雀又飞了回来,落在廊下的月季枝上,啄着花瓣上的晨露。小燕子看着院角的青石板,心里想着尔康和萧剑能不能顺利见到蒙丹,蒙丹会不会真的听劝,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肉干——她只盼着,这一世能让含香过上安稳日子,别再像上一世那样,落得个颠沛流离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