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京城,迎来了两位特殊的客人。尔泰和塞娅骑着高头大马,风尘仆仆地从蒙古赶来,马身上还沾着旅途的尘土,却丝毫掩盖不住他们眼中的兴奋。
“终于到京城了!”塞娅勒住马缰绳,看着熟悉的城门,忍不住欢呼起来。她穿着一身蒙古的盛装,红色的蒙古袍上缀着银色的饰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头上的银冠也闪着细碎的光。“尔泰,你说尔康和紫薇的婚礼,我们是不是赶上了?”
尔泰笑着摇头,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恐怕是赶不上了。我们在路上遇到牧民迁徙,牛羊堵了山道,耽误了足足五日,算算日子,他们的婚礼该是初三就办完了。不过没关系,咱们先回学士府,看看阿玛额娘,明日再去漱芳斋找小燕子,贺礼晚了,心意可不能少。”
塞娅有些失落,噘着嘴拍了拍马脖子,那匹枣红色的骏马似是懂了主人的心思,轻轻打了个响鼻。但她素来爽朗,很快就打起精神:“好吧!反正婚礼错过了,人没错过就好。我还惦记着小燕子做的烤红薯呢,以前在宫里,她总偷偷拉着我去御膳房后面的小炉子烤,说比宫里的点心还香。对了,听说她和那个洋人画师走得很近,叫班……班杰明是吧?是不是真的啊?”
尔泰牵着马,和塞娅并肩往学士府走。街上的青石板路被秋露打湿,泛着淡淡的光,路边的店铺挂着红灯笼,有的还贴着“囍”字,想来是最近京城里办喜事的人家多。卖糖炒栗子的小摊飘来甜香,塞娅忍不住驻足,尔泰笑着掏出碎银,给她买了一包,热乎的栗子捧在手里,暖得她眉眼都弯了。
“班杰明是个不错的人。”尔泰一边帮她剥栗子壳,一边缓缓说道,“之前在宫里,他就总护着小燕子,知道小燕子不喜欢学规矩,还帮她偷偷应付嬷嬷的检查。”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学士府门口。朱红的大门敞开着,门楼上挂着的大红绸还没拆,上面用金线绣的缠枝莲在秋阳下闪着光,连门环上都缠着红绸带。管家见了他们,眼睛瞬间亮了,连忙小跑着迎出来,手里的拂尘都忘了挥:“二少爷!二少奶奶!你们可算回来了!老爷和夫人从上个月就开始盼,天天问小的‘你们二人是不是快到了’!”
福伦夫妇听到动静,早已从正厅迎了出来。福伦穿着藏青色的锦袍,腰系玉带,看着比去年清瘦了些,却更显精神;福伦夫人穿着玫瑰红的旗装,领口绣着兰草,手里还拿着帕子,见了塞娅,一把就拉过她的手,仔细打量:“塞娅,可算把你盼回来了!瞧着比去蒙古前瘦了些,是不是尔泰没照顾好你?”
“没有没有!”塞娅连忙摆手,把手里的栗子递过去,“额娘您尝,刚买的糖炒栗子,可甜了!蒙古的日子好着呢,那可是我的地盘,尔泰对我也很好呢。”
福伦夫人被她逗笑,拉着她往正厅走:“好好好,看你这精神头,就知道过得不错。快进来,厅里烧了炭火,暖和。”
正厅里摆着一张紫檀木八仙桌,桌上放着刚沏好的龙井,旁边的暖炉里燃着沉香,淡淡的香气绕在鼻尖。丫鬟端上点心,有豌豆黄、驴打滚,还有塞娅爱吃的奶黄包。福伦坐在主位上,看着尔泰,语气里满是欣慰:“你在蒙古做得好,蒙古的札萨克亲王特意给皇上递了折子,夸你懂牧民的心思,帮他们解决了草场的纠纷。皇上还说,等你回来,要赏你个三等侍卫的职位呢。”
尔泰连忙起身行礼:“谢阿玛,也谢皇上恩典。”
“快坐下吧,自己家里不必拘束。”福伦目光转向塞娅,“塞娅在蒙古也辛苦了,这次回来,好好歇歇,再让尔泰带你出去玩玩。”
塞娅刚咬了一口奶黄包,听到这话,连忙抬头:“额娘,我们先去看看尔康和紫薇吧!还有小燕子,我想问问她,她和班杰明的事情。”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伴着紫薇温柔的笑语。“说谁呢?刚到就念叨我们?”紫薇挽着尔康的胳膊走进来,身上穿的淡紫色旗装绣着细碎的白梅,袖口还沾着点绣线,显然是刚在院子里绣东西就听说尔泰和塞娅回来了。尔康穿着宝蓝色长衫,手里提着个竹编食盒,里面隐约能看见油纸包着的点心。
“紫薇!”塞娅一见她,立刻放下奶黄包,蹦着跑过去抱住她,“可算见着你了!你这嫁衣我没看着太可惜了,快跟我说说,婚礼当天热闹不热闹?”
紫薇被她抱得发紧,笑着拍她的背:“热闹着呢,皇上和老佛爷都来了,还赏了我金册金印。尔康那天紧张得不行,拜堂时差点踩我裙摆。”
尔康在一旁无奈地笑:“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没注意脚下罢了。”他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看,里面是两盒桂花糕,“这是御膳房新做的,紫薇说你爱吃甜的,特意让我带来的。”
塞娅眼睛一亮,拿起一块就塞进嘴里,甜香混着桂花的清冽在舌尖散开,她满足地眯起眼:“还是京城的点心合我胃口!对了紫薇,小燕子呢?她怎么没来?我还想问问她,班杰明到底怎么追的她呢!”
提到小燕子,紫薇的笑意更柔了:“她呀,这会儿估计在漱芳斋跟班杰明忙呢。前几天班杰明听说城外的秋菊开得好,就想着带小燕子去赏菊,昨天特意去木工房做了个新的风筝,说是要跟小燕子比赛谁放得高。”
“班杰明对她可细心了。”尔康补充道,“上个月小燕子说想吃御膳房的烤红薯,可御膳房的炉子太大,烤出来的不香。班杰明就自己在漱芳斋的角落搭了个小炭炉,每天傍晚陪着小燕子烤,还特意从城外买了红心红薯,说比宫里的甜。有次刮风,炭炉的火星溅到小燕子的袖口,班杰明第一时间就拉着她的手看,紧张得不行,后来还特意给她做了副棉手套,怕她再烫着。”
塞娅听得眼睛都亮了:“哇!那这个班杰明也太贴心了吧!比那些只会说好听话的人强多了!小燕子现在肯定特别开心吧?”
“开心着呢。”紫薇点头,语气里满是欣慰,“以前她总觉得宫里的日子闷,现在有班杰明陪着,天天不是去御花园放风筝,就是去城外看风景,有时候还跟着班杰明学画画,虽然画的小鸟总被我们笑像小鸡,但她自己乐在其中。”
正说着,福伦夫人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后天就是重阳节了,宫里要在御花园设菊花宴,到时候小燕子和班杰明肯定会去,你们正好能碰面。”
“真的?”塞娅立刻兴奋起来,拉着尔泰的胳膊,“尔泰!到时候我们也去,我要跟小燕子一起烤红薯,还要看她和班杰明放风筝!”
尔泰笑着点头:“好,都听你的。不过你也别光顾着玩,到时候老佛爷和皇上也在,可别像以前那样蹦蹦跳跳的,仔细失了规矩。”
“知道啦!”塞娅满不在乎地摆手,又转向紫薇,“紫薇,你到时候也去好不好?咱们四个好久没一起玩了,正好趁着重阳节聚聚。”
紫薇看向尔康,尔康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想去就去,那天我没差事,陪你一起。”
福伦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笑着端起茶杯:“难得大家都在,后天的菊花宴肯定热闹。尔泰,你在蒙古这么久,也该跟皇上复命了,明日我带你去养心殿,顺便把塞娅也带上,让皇上也看看你如今的模样。”
塞娅一听要见皇上,立刻坐直了身子,难得规矩起来:“好,我一定好好跟皇上说说蒙古的事,让他知道牧民们都很感谢他呢!”
暖炉里的沉香还在燃着,淡淡的香气裹着满厅的笑语,窗外的秋阳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暖融融的。塞娅捧着桂花糕,叽叽喳喳地跟紫薇说蒙古的趣事,尔泰偶尔插几句话,尔康则安静地看着紫薇,眼神里满是温柔。福伦夫妇坐在一旁,看着孩子们融洽的模样,嘴角的笑意就没断过。
暮色渐沉时,尔泰和塞娅才跟着尔康去了他们住的偏院。塞娅看着院里栽的石榴树,想起以前在宫里和小燕子一起摘石榴的日子,忍不住说:“明天我一定要去漱芳斋找小燕子,跟她好好聊聊!”
尔泰帮她整理好行李,笑着说:“不急,明天咱们先去见皇上,下午再去漱芳斋也不迟。你要是想她,我现在就让人去漱芳斋说一声,让她明天过来。”
塞娅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用啦,我明天亲自去,给她个惊喜!对了,我从蒙古给她带了个银镯子,上面刻着草原的花纹,她肯定喜欢!”
尔泰看着她雀跃的模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好,都听你的。一路累了,早点休息,明天才有精神见人。”
塞娅点点头,躺在床上,想着明天就能见到小燕子,还能吃到她烤的红薯,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床头的银冠上,闪着细碎的光,像极了蒙古草原上的星星,只是此刻,这星光里多了几分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