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楼里,含香正坐在窗边的地毯上,手里拿着一片沙棘花瓣,轻轻放在桑皮纸上。侍女刚给香炉添了安息香,细细的烟丝绕着窗棂飘出去,落在院中的沙棘树上——那几棵沙棘是皇上让人移栽来的,如今枝头上挂满了橘红色的小果子,像极了家乡草原上的模样。
“公主,您都坐了一上午了,要不要再喝点奶茶?”侍女轻声问,见含香摇头,又道,“方才愉妃娘娘的嬷嬷过来了,站在院门口张望了好一会儿,还问您今天有没有出门,奴婢没敢多说,只说您在屋里歇着,她才走了。”
含香握着花瓣的手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上次愉妃那句“蛮夷女子也配住这般好的院子”还在耳边,如今又派人来打听,她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可转念想起皇后送的云锦、令妃的干果,还有小燕子她们的陪伴,又慢慢平复了情绪。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小燕子的笑声:“香妃娘娘!我们来啦!”
小燕子推开门,手里举着萧剑送来的纸条,脸上满是笑意:“你快看!蒙丹愿意考虑回回疆了,我哥说,过几日就能有准信!”
含香连忙站起身,接过纸条,虽然看不懂汉字,却能从众人的表情里感受到喜悦。紫薇走过来,轻声解释:“萧剑公子说,蒙丹醒了之后,情绪比昨天稳定多了,也听进去劝了,他会再跟蒙丹好好聊聊,让蒙丹彻底放下执念。”
晴儿把令妃送来的馕饼放在桌上,又把方才遇到愉妃、还有愉妃嬷嬷来打听的事细细说了一遍,末了安慰道:“你别放在心上,愉妃那边我们会帮你留意,皇后娘娘之前送云锦时还特意叮嘱过,要是有人欺负你,让你直接去她宫找她,她会帮你做主的。”
含香拿起一块馕饼,轻轻咬了一口,熟悉的麦香混着芝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像极了母亲以前做的馕。她眼眶微微发热,却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暖,宫里的日子虽然有愉妃的刁难,却也有皇后的维护、令妃的体贴,还有小燕子她们的真心陪伴,这些都让她渐渐有了归属感。
“谢谢你们。”含香轻声说,声音里满是感激,“要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晴儿笑着说:“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都是朋友,互相帮忙是应该的。萧公子也会一直盯着蒙丹,等他彻底想通了,我们再想办法送他回回疆,到时候你也能彻底安心了。对了,皇后娘娘还让我带句话,说要是你想绣家乡的挂毯,宫里的织工随时能来帮忙,她还让人备了最好的丝线,就放在长春宫偏殿,你什么时候需要,让人去取就行。”
含香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新的桑皮纸,又取了松烟墨:“我想给蒙丹再写几句话,麻烦你们让萧剑公子转给他。就说……就说我在宫里很好,有很多人照顾我,让他别担心,好好回回疆过日子,找个能陪他看草原的姑娘。”
紫薇凑过去,看着含香一笔一划地写着回疆文字,笔尖在纸上落下的痕迹,像极了草原上蜿蜒的河流。“这样也好,”紫薇轻声说,“让他知道你是真心为他好,他也能更放心地回去。”
晴儿拿起桌上的红绳,帮含香把写好的信纸系好:“这红绳还是你母亲给你的吧?用它系着,也算是给蒙丹送个平安的念想。”
含香接过系好的信纸,轻轻放在信封里,又想起什么,从发间取下一支小小的银钗——那是她小时候,母亲给她戴的,上面刻着回疆的吉祥纹样。“把这个也一起带给蒙丹吧,”她说,“就当是我送他的祝福,希望他能在回疆过得安稳。”
小燕子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像上次一样,生怕弄坏了:“你放心,我明天就让我哥把这个带给蒙丹,让他知道你的心意!而且咱们还有皇后娘娘和令妃娘娘护着,愉妃就算想刁难,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众人在宝月楼里坐了许久,聊着回疆的趣事,聊着宫里的新鲜事,还跟含香说了些应对愉妃的小法子,含香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眼底的忧虑也渐渐散去。夕阳西下时,晚霞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含香的发顶,也落在桌上的桑皮纸上,暖融融的,像极了家乡草原上的落日。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紫薇站起身,看着含香说,“你要是觉得闷,或者愉妃那边有什么动静,随时让人去漱芳斋找我们,我们立刻就过来。”
含香点点头,送众人到门口,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御花园的拐角处,才转身回了房间。侍女正收拾着桌上的茶杯,见含香回来,笑着说:“公主,今天您笑得比以前多了好多。刚才皇后娘娘派人送来消息,说让御膳房明天给您做回疆的烤包子,还问您喜欢放羊肉丁还是牛肉丁呢。”
含香坐在地毯上,拿起桌上的沙棘花瓣,轻轻贴在脸颊上——花瓣的凉意混着安息香的味道,让她心里格外安稳。她知道,蒙丹或许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彻底放下,愉妃也可能还会找麻烦,但她已经不再害怕了。因为她身边有真心待她的朋友,有维护她的皇后和令妃,还有这满院的沙棘花,都让她在这宫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安稳。
窗外的沙棘树在晚风里轻轻摇晃,橘红色的小果子碰在一起,发出细碎的响声,像极了家乡草原上的夜曲。含香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她仿佛看到蒙丹回到了回疆,坐在草原上,身边有了新的伙伴,手里拿着她送的银钗,望着远方的落日;而她自己,在这宝月楼里,穿着皇后送的云锦,吃着令妃带来的干果,和小燕子、紫薇她们一起绣着家乡的挂毯,日子平静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