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前行数日,他们踏入了一段更为古旧的道路。据萧剑说,这是前朝遗留的官道,如今虽有些破败,但仍是通往大理的重要通道之一。道路两旁古木参天,藤萝缠绕,阳光透过浓密的枝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显得幽深而宁静。
时近正午,天气炎热起来,马蹄踏在布满落叶的古道上,声音沉闷。就在小燕子被颠簸和暑气搅得有些昏昏欲睡时,前方道路旁出现了一个简陋的茶棚。
茶棚由几根竹竿和茅草搭成,十分不起眼,棚下摆着两三张旧木桌凳。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妪正坐在棚边的小凳上,慢悠悠地摇着蒲扇,她面前的泥炉上坐着一个大大的陶壶,壶嘴冒着丝丝白气。
“哥,有茶棚!我们歇歇脚,喝碗茶再走吧?”小燕子顿时来了精神,扒着车窗喊道。
萧剑看了看日头,又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点了点头:“也好,我们喝口水,歇一歇。”
几人将马车停在路边树荫下,走到茶棚坐下。老妪见有客来,浑浊的眼睛抬了抬,并未起身,只是用沙哑的声音道:“茶水一文钱一碗,自己舀。”她指了指旁边木桶里放着的几个粗瓷碗和炉子上的陶壶。
班杰明主动起身,舀了四碗温热的茶水端过来。茶水颜色深褐,带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药香还是陈木的味道,并不算好喝,但在这酷热的正午,能解渴便是好的。
小燕子渴得厉害,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才吐着舌头道:“这茶味道有点怪,不过还挺解渴的。”
晴儿也小口喝着,她心思细腻,注意到那老妪虽然看似昏聩,但偶尔投向他们的目光,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明,尤其是在看到萧剑和班杰明时,那目光似乎停留得更久些。
萧剑放下碗,掏出几文钱放在老妪面前的小筐里,客气地问道:“老人家,请问离下一个城镇还有多远?”
老妪慢悠悠地收起钱,声音依旧沙哑:“沿着这条路再走二十里,是‘落霞镇’。不过,你们几位,不像是寻常的旅人啊。”
她这话说得突兀,让四人都是一怔。
小燕子心直口快:“我们就是去大理探亲的呀!”
老妪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目光掠过小燕子,最终落在萧剑身上:“探亲?呵呵……这位公子,身上带着江湖气,却又有官家的影子。这位姑娘,”她看向晴儿,“气度雍容,举止优雅,绝非小门小户出身。还有这位……”她的目光转向班杰明,“金发碧眼,应是来自极西之地吧?你们这样的组合,在这西南古道上,可不多见。”
萧剑心中警铃微作,面上却不动声色:“老人家好眼力。我们确实来自京城,欲往大理定居,图个清净。”
“京城……大理……”老妪喃喃自语,浑浊的眼睛望向古道深处,仿佛在回忆什么,“远离是非之地,求个安稳,是好事。不过,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缘分,有些劫数,不是想避就能避开的。”
她的话带着几分玄机,让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重。
晴儿柔声问道:“老人家,您此话何意?”
老妪收回目光,重新摇起了蒲扇,恢复了那副昏聩的模样:“没什么,人老了,胡言乱语罢了。只是提醒你们一句,前路漫漫,看似平静,水下或有暗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守住本心,方得始终。”
她说完,便不再理会四人,自顾自闭目养神起来。
四人面面相觑,心中都因这老妪一番话而泛起了涟漪。这老妪绝非普通的乡野村妇,她似乎看出了什么,却又语焉不详。
歇息得差不多了,萧剑起身,又放下一小块碎银:“多谢老人家茶水,以及……指点。”
老妪眼皮都未抬,只是蒲扇微微停顿了一下。
四人重新上路,马车驶出很远,小燕子还忍不住回头望去,那茶棚在古木掩映下,已看不真切。
“哥,那老婆婆说的话好奇怪啊,什么缘分劫数的,听着怪吓人的。”小燕子嘀咕道。
班杰明安慰道:“或许只是老人家见多识广,随口感慨。我们小心些便是。”
萧剑眉头微蹙,他闯荡江湖多年,深知有些隐于世外的高人,往往能窥见常人所不能见。老妪的话,像是一记警钟,敲在他心上。愉妃和欣荣的威胁并未解除,前路是否还有未知的险阻?
晴儿握住萧剑的手,轻声道:“无论前路如何,我们在一起,总能度过。”
萧剑看着她沉静柔美的面容,心中的些许不安渐渐平复。是啊,只要他们四人同心,何惧风雨?
古道悠悠,马车继续前行,将那座神秘的茶棚和老妪玄奥的话语,都留在了身后弥漫的尘土与光影之中。然而,那“水下暗流”的警示,却像一颗种子,悄悄埋在了每个人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