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即拿起电话:小事一桩,我这就联系那边的人。
他在香江很有门路,查查最近的 线路就能有线索。”
电话接通后,她熟络地用粤语交谈:雷猴啊,阿豪!
不是要过去,是有事相托。”
帮我找个叫冉秋叶的姑娘,二十岁左右,长相清秀,应该是最近到的香江。”
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放心,下次去肯定先找你。
好,先这样。”
挂断电话,苏有容对苏肃莞尔一笑:都安排好了。
以阿豪的势力,两三天内必有回音。”
在她看来,这确实是举手之劳。
反倒对苏肃与冉秋叶的关系更感兴趣,拉着他细细询问起来。
随着交谈深入,房间里的气氛逐渐轻松。
得知苏有容能通过香江关系网寻找冉秋叶,苏肃悬着的心放下大半。
这个交际广阔的女人,连香江各大帮派的话事人都熟识。
只要冉 确实在香江,阿豪他们迟早能找到,顶多费些时日。”
我保证她的安全。”
听着她斩钉截铁的承诺,苏肃郑重颔首:这份人情我铭记于心。
日后若有需要,苏某定义不容辞。”
他一向重诺,此刻的承诺更是字字千钧。
苏肃向来谨言慎行,若非万不得已,绝不轻易许诺。
毕竟一诺千金的道理自古流传,可如今能信守承诺的人却寥寥无几。
今天总算没白帮忙。”苏有容笑靥如花,听你这么说,比完成外汇指标还让我高兴。
必须好好庆祝!快到午饭时间了,就在这儿吃吧,我请客。”
见她如此热情,刚承人情的苏肃不便推辞,只得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正好解解馋。”
得了吧!苏有容轻哼一声,国宾馆这些厨师的手艺,哪能跟你这个国宴主厨相提并论?确实,两者水平差距显而易见。
苏肃笑而不语,无意多谈。
来到餐厅,熟门熟路的苏有容利落地点完菜,转头对服务员正色道:让后厨务必拿出真本事。
这位可是新任国宴主厨,要敢糊弄,回头有你们好看。”那副高冷模样与方才判若两人。
苏肃静静注视着她。
察觉目光的苏有容忽然倾身向前,笑问:没见过我这副样子?好看吗?厚重的冬装也掩不住她傲人的曲线。
苏肃连忙后仰避开。
至于这么夸张吗?她委屈地撅起嘴。
非常至于。”苏肃正色道,我已婚人士,请您自重。
再这样我现在就走。”他深知眼前这位寡妇背后牵扯着两个家族的势力,更掌握着令人艳羡的外汇资源——在这个外汇紧缺的年代,手握百万美金足以在四九城横着走。
好啦,不开玩笑了。”苏有容坐直身子,说正事吧。”
只要力所能及,绝不推辞。”苏肃松了口气。
给我当情人怎么样?话音未落,正在喝水的苏肃差点呛到。
苏肃猛地呛到,一口水喷了出来。
幸好国宾馆里没什么人,不然场面就难堪了。
苏有容敏捷地闪到一旁,水珠溅在了空椅上。
至于这么夸张吗?苏有容挑眉看着狼狈的苏肃。
这个特立独行的女人与时代格格不入——她刚从国外回来,言行举止都带着超前的开放。
在她看来,自己这样的 主动提出当情人,哪个男人会拒绝?
改日再约。”苏肃起身就要走。
站住!苏有容厉声道,你敢踏出这个门,就别想再找你那位朋友!
苏肃僵在原地。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苏肃总觉得和苏有容八字相冲,每次见面都会闹得不欢而散。
情人?找死还差不多!他在心里暗骂,却不得不转身正色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若你再提这种要求,我们没必要再谈。
香江的人脉不止你一个,我来找你不过是图个方便。”
苏有容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但很快换上玩味的笑容。
越是得不到的,她越要征服。
好,不提了。”她优雅地示意苏肃落座。
沉默在餐桌上蔓延,直到侍者端上热气腾腾的菜肴。
比起你的手艺如何?苏有容打破沉寂。
苏肃夹了一筷鱼香肉丝:刀工流于表面,火候全凭经验。
这道菜勾芡太重,色泽混沌,影响食欲。
厨师是东北人吧?
厉害!苏有容抚掌,但凭什么断定是东北厨师?
东北菜自成体系,汇聚八方风味。”苏肃轻晃茶杯,就像你们苏家,不也是南北混血?
“经过多年演变,早已不在传统八大菜系之列。”
“如今形成了以炖煮为主的特色,东北菜尤其讲究浓油赤酱,你看这些菜肴都带着鲜明的风格。”
“虽说厨师功底尚可,但某些地域特色终究难以摆脱。”
苏肃淡淡点评道。
“真专业!”
“话说,你和那位冉秋叶,恐怕不止是普通朋友吧?”
赞叹过后,话题又绕回苏肃的私事。
听到这个名字,他眉头再次蹙起。
“确实是挚友,也称得上知己。”
“初遇在图书馆,那时我总穿着工装,在书香之地显得格格不入。”
“相谈甚欢后,渐渐成为知交。”
“后来她考上鲁省工业大学,随导师赴羊城考察,就此断了联系。”
“最后一封信里,她隐晦提及香江之事,似乎她那位导师对香江颇有兴趣。
我猜她可能是被导师带去了那边。”
苏肃索性摊开讲明,免得对方追问不休。
“红颜知己啊!”
“我更好奇,冉秋叶和娄晓娥,你最先遇见的是谁?”
苏有容夹着菜,托腮追问道。
“冉秋叶。”
“那为何最终娶了娄晓娥?”
“说过很多次,秋叶是知己,晓娥才是我爱的人。”
“我不信。
你这般气质,不像专情之人——这些年我在国内外见多了类似角色。”
“信不信随你。
只要帮我找到冉秋叶,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苏肃不耐地放下筷子,“我的私事与你何干?”
暗自腹诽着,他迅速扒完饭菜。
“厂里还有事,先走了。”
“不送。”
这次苏有容异常干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苏有容搁下筷子陷入沉思,神色变幻不定。
许久才恢复冷峻模样,招手唤来侍者。
“请主厨过来。”
片刻后,虎背熊腰的主厨恭敬而立:“今日菜品可还满意?”
“方才那位客人评价——”
苏有容抬眼道,“刀工欠火候,调味失准,菜色混沌。
尝几口便知你是东北人。”
主厨愕然:“为何?”
“自己琢磨‘浓油赤酱’四字。
晚间重做这几道,我要看到改进。”
说罢拎包离去,只剩主厨盯着残羹发怔。
......
苏肃走出国宾馆,并未直接回厂。
横竖请了整天假,车间今日也无要紧事。
既然托付苏有容寻找冉秋叶,眼下倒不必再寻娄家相助——若让妻子知晓这段往事,反倒平添 。
“该去看看师父了。”
他望着胡同口的槐树喃喃道。
午后无事,苏肃心血来潮,决定去探望师父。
他来到公交站,乘车直奔正阳门下的小院。
院内的老爷子和薛红梅见到苏肃,皆是一愣。
哎哟,你这小兔崽子怎么来了?老爷子嘴上骂着,脸上却掩不住笑意,正好,今天有人陪我喝酒了!
红梅,多炒两个菜,我和这小子喝两盅!
好嘞!薛红梅应声答道。
苏肃上前,学着清宫戏里的模样,微微躬身:师父,徒儿给您请安了,您吉祥!
老爷子素来偏爱这些老礼数,但从不强求旁人。
唯有遇到像破烂侯这般祖上有来头的,才会讲究这些规矩。
苏肃深知师父喜好,便时常这般逗他开心。
免了免了!
苏肃应声落座,趴在桌上问道:师父,最近可有什么想吃的?徒儿给您寻去。”
吃的倒不缺,就是酒快见底了。”老爷子环顾四周,故作糊涂。
其实薛红梅早 都藏进了厨房,就怕他贪杯伤身。
对此,苏肃举双手赞成——老爷子虽不听他劝,对薛红梅倒是言听计从。
相处日久,苏肃看出二人纯粹是长辈与晚辈的情谊,反倒放下心来。
当晚 言欢后,他才踏着月色归家。
三日后,正在车间忙碌的苏肃被厂办叫住:厂长让你马上去办公室!
苏肃心头一跳——定是冉秋叶的事有消息了!他撂下活计直奔厂长室,果然得知苏有容来过电话。
坐着等吧,她很快会再打来。”王厂长说着,忽然意味深长地打量他:小苏啊,没料到你跟首长关系这么硬。
连那位铁娘子都买你的账——我们厂想批点外汇额度比登天还难,要不你帮着美言几句?要是能更新轧钢设备...
苏肃听得头皮发麻——那些进口设备动辄百万千万,岂是他能插手的?
厂长说笑了,我和她也是经大领导介绍才认识,怕是还没您熟呢。”他委婉推辞时,电话骤然响起。
人到了,您稍等。”王厂长将听筒递来。
查得怎样?苏肃攥紧话筒。
共十二人,一个老师带十一个学生...苏有容正说着,被他急声打断:别人我不管,冉秋叶呢?
听筒里漫长的沉默让苏肃掌心沁出冷汗,不祥的预感如潮水漫上心头。
说话啊!!
她...跳海了。”苏有容终于吐出残酷的事实,人已经没了。”
李伟对接的买家正是苏有容提到的阿豪。
那天接到苏有容电话时,他立刻联想到李伟一伙人。
挂断电话后,他直接找到那几人,只问了冉秋叶的名字。
答案很快揭晓——
她跳进大鹏湾,再没浮上来。
阿豪心头顿时翻江倒海。
能让苏有容亲自来电求助,
说明她们关系匪浅。
要是被她知道冉秋叶的事与自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