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地段金贵，若非曲婉瑶人脉深厚，寻常人绝难在此立足。
装潢虽称不上惊艳，但在当下已属顶级配置。
刚抵达楼前，苏肃便遇见熟人——鸿源大酒店初遇的服务员小王。
“小王？你也调来这里了？”
“苏先生！”
小王惊喜行礼，“承蒙曲总赏识，我仍负责前台接待。”
“正好，带我去见曲总吧。”
“您这边请！”
小王恭敬引路，二人向楼上办公室行去。
茶罢楼主楼共六层，经曲婉瑶精心规划，兼具餐饮住宿功能。
特设豪华套房专供贵宾，全天候提供三餐及定制宵夜。
楼内更配备稀罕的电梯，其奢华程度堪称四九城之最。
这番布局足见其取代国宾馆的雄心。
至于成败与否——苏肃对此并不挂怀。
苏肃早已向曲婉瑶表明态度，自己只负责后厨事务。
前厅行政管理工作，他一律不参与。
若强行要求，他宁愿退出。
这也是给自己留条后路——只要不涉足管理，日后即便出问题也牵连不到他。
跟随接待员小王来到六楼办公区，整层只有两间 办公室：苏肃的和曲婉瑶的。
其余是会议室及员工办公休息区。
783室在六楼属于 ，涉及某些不便明说的忌讳。
办公楼高度限制在五十五米内，这是为保障中心区域安全的硬性规定。
走到曲婉瑶办公室门前，苏肃示意小王离开后轻叩门扉。
进来。”
推门入内，环顾四周——这间办公室比鸿源大酒店更显奢华，但布局相似。
婉瑶姐忙着呢？
苏肃走近办公桌坐下，望着正在处理单据的曲婉瑶。
猜到你会来，特意等着。”她放下文件伸了个懒腰，曼妙身姿尽收苏肃眼底。
他迅速移开视线，暗自咂舌：这规模...吃啥长大的？
捕捉到他闪躲的目光，曲婉瑶嘴角微翘，顺势交叠双腿靠向椅背。
周日闲着，先来看看后厨。”苏肃解释道，明天交接完就能筹备后天开业了。”
走吧，带你参观。”
二人来到二楼后厨，设备一应俱全：中餐灶台、西餐料理台、进口酒柜应有尽有。
部分厨师已在岗，曲婉瑶拍手召集众人：这位是苏肃，去年国宴厨师长，今后负责咱们后厨。”
员工们打量着年轻的苏肃，虽诧异仍齐声问好。
各位忙吧。”苏肃无意训话——在厨行当，实力才是硬道理。
等开业亮手艺，自然见分晓。
巡视完整栋楼回到办公室，曲婉瑶笑问：设计如何？能超越国宾馆吗？
硬件堪称四九城顶尖，苏肃客观道，但能否胜过国宾馆，关键在您。
我能保证的只有菜品质量。”
曲婉瑶幽幽叹息：就这么抵触管理？
厨师才是本分。”
可你学识渊博...
杂学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你呀...
“婉瑶姐，别费心思了。
有这工夫，不如想想开业时怎么应付苏有容。”
苏肃轻笑着说道。
“没良心的小 ！”
曲婉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倒也没再纠缠。
两人又闲聊片刻，苏肃起身告辞。
下午他去了娄家，娄父告诉他，关于曲婉瑶的背景没查出多少眉目，让他多留个心眼。
苏肃点头应下。
其实现在已经没必要深究了。
种种迹象表明，曲婉瑶绝不简单——能在四九城中心开酒店，连老徐听到她名字都讳莫如深。
再加上“曲”
这个罕见的姓氏，苏肃心里已有了猜测。
既然合作势在必行，眼下模式又很顺畅，何必非要刨根问底？有些事，糊涂些反而更好。
当晚从娄家回来，苏肃洗漱完便睡了。
次日清晨，他照例走进食堂。
看着熟悉的工友们，想到即将离开，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人非草木，朝夕相处这些年，虽无深交，但彼此配合默契，总归有些不舍。
分配完最后的生产任务，苏肃压下惆怅。
人生聚散无常，好聚好散未尝不是圆满。
九点多，他敲开厂长办公室。
王新民见他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却也只能叹气：“今天真要走？”
“明天茶罢楼开业，就在国宾馆边上。”
苏肃略带歉意，“厂长有空的话，欢迎十点来捧场。”
“拦不住你，就祝你鹏程万里吧。”
王新民摆摆手，终究没提是否赴约，“去厂办办手续，把工作交接给韩蕊就行。”
这算停薪留职，日后想回来随时可以。
毕竟凭他的手艺，到哪儿都饿不着。
“保重。”
苏肃郑重道别。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王新民喃喃自语：“金鳞岂是池中物啊……终究留不住。”
厂办主任盯着离职单直皱眉：“好好的铁饭碗不要，图啥呢？”
苏肃笑而不答。
签完字回到食堂，他静静看着大伙忙碌，直到午休时才宣布消息。
苏肃放下筷子，环视众人说道：有件事要告诉大家。”
从今天下午起，我就不在轧钢厂工作了，离职手续已经办妥。
韩蕊会接替我的位置，担任新的大师傅。”
话音未落，整个食堂鸦雀无声。
徐叔第一个回过神来：苏师傅，您是说...您要离职？
对。”
这...这是为什么？
苏师傅要去哪儿？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厂长知道这事吗？
七嘴八舌的询问声中，唯有韩蕊默不作声地拨弄着饭盒里的菜。
她早已知晓内情——鸿源大酒店抽调人手筹建新店，孙九富师父透露过，苏肃将出任新店的厨师长。
大家静一静。”苏肃抬手示意，我和朋友合伙开了家酒店，她管经营，我管后厨。”
家里情况大家都清楚。
奶奶年迈多病，妻子又怀着身孕，眼下这份工资实在难以改善家境。”
所以想趁这个机会闯一闯。
韩蕊虽然年轻，但厨艺已经出师，希望大家多支持她的工作。”
这番话让众人明白，木已成舟。
可谁也没想到，接任的会是年纪轻轻的韩蕊。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投向那个始终低着头的姑娘。
吃饭吧。”苏肃一句话打破了沉默。
午饭后，苏肃单独嘱咐韩蕊许久，最后向众人道别。
此去山高水长，若无必要，他不会再踏进轧钢厂大门。
临行前特意交代，遇到难处可以找傻柱帮忙——这是师父留给徒弟的最后保障。
其实以韩蕊如今的厨艺，川淮两系皆得真传，坐镇食堂绰绰有余。
傍晚时分，苏肃专程拜访关老爷子，邀他明日参加茶罢楼开业。
老人却执意要等凑齐四个珐琅彩小碗才肯出门。
师徒对酌至夜深，苏肃才返回四合院。
次日拂晓，苏肃便赶到茶罢楼。
工作人员正忙着布置开业现场，借调来的小王忙前忙后指挥。
见苏肃到来，这位新任大堂经理快步迎上：苏先生，曲总在办公室等您。
十点零八分准时剪彩。”
曲总来得真早。”
曲总昨晚就住店里了。”小王压低声音，听说今天天没亮就开始张罗，特意嘱咐见到您立刻请过去。”
望着窗明几净的大厅，苏肃嘴角微扬。
这家三方合资的酒店，承载着他全新的开始。
这些都是高层贵宾。
他区区一个大堂经理哪敢怠慢，只能毕恭毕敬地接待。
要是惹苏肃不高兴，对方一句话就能让他卷铺盖走人。
我去办公室找曲总，你忙你的。”
不必招呼我了。”
好的苏总，您慢走！
苏肃微微颔首，转身走向电梯。
直达六楼后，轻叩曲婉瑶的办公室门。
请进。”
推门看见曲婉瑶身着崭新套装正在办公。
婉瑶姐。”
稍坐，马上就好。”
苏肃在沙发落座，打量着专注工作的曲婉瑶。
今日的淡妆让她更显风韵，举手投足间透着优雅气质，显然对开业典礼极为重视。
来得挺早，有心了。”曲婉瑶合上文件走来，用过早餐了吗？
吃过了。
今天特意请了轧钢厂厂长和我师父，不过师父说要等珐琅彩小碗集齐才肯来。”
明白，座位会安排好。”曲婉瑶突然前倾身子，待会苏有容要来，你可要给我撑场面。
记住，现在我们是竞争对手了。”
她领口微敞却不以为意，职场女性特有的竞争姿态展露无遗。
放心，我永远站在自家人这边。”苏肃从容笑道，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好弟弟！曲婉瑶眉眼弯成月牙，姐姐不会亏待你的。”
苏肃起身告辞：我去后厨盯着，前台交给小王负责。”
二楼厨房里，五十余名厨师已各就各位。
除苏肃担任主厨外，八位骨干厨师中有几位还是从鸿源大酒店挖来的精英。
苏肃走进大厅，几名员工立刻恭敬地问候：厨师长好！
嗯。”苏肃微微颔首，环视一周后拍了拍手：所有人暂停手头工作，三分钟内列队集合。”
员工们迅速站成三排，苏肃目光如炬地扫过每个人：今天是茶罢楼开业首日，午宴关系到酒楼的声誉。
菜单是我和曲总精心拟定的，主菜以川菜为主。
我亲自掌勺，其他人各司其职。”
他语气陡然转厉：丑话说在前头，谁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在这里只能有一个声音——我苏肃的命令。
觉得我年轻好欺负的尽管试试，有真本事我敬你是条汉子，没本事还耍横的，直接卷铺盖走人！
现在开工！随着苏肃挥手解散，后厨立刻忙碌起来。
他知道团队磨合需要时间，但此刻更在意即将到来的考验。
曲婉瑶曾预估开业宴席约三百五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