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苏有容和父亲坐在主桌旁,
品尝着苏肃做的菜。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目光却一直追随着满场忙碌的曲婉瑶,
不知在想些什么。
倒是苏父吃得津津有味,边吃边夸:
“容容,这小子手艺真不错,有两下子!”
“他这个国宴厨师长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苏有容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视线仍紧跟着曲婉瑶。
“别看了,趁热多吃点。”
“待会儿我们还得回去,下午还有事要办。
你也抓紧联系香江那边,
要是真能找到那小子的朋友,局势很快就能扭转。”
见女儿一直盯着别人,苏父忍不住劝道。
“嗯,知道了,爸。”
苏有容终于收回目光,低头吃了几口。
“苏叔叔、有容,以后一定要常来照顾生意啊!”
曲婉瑶站在门口,笑盈盈地说道。
“咱们两家交情深厚,放心吧。
以后我这边的招待宴可能都安排在你这里了,到时候可得给我优惠啊。”
“您放心,苏叔叔,包您满意!”
“好,那我们先走了,你忙吧。”
“苏叔叔慢走,我就不送了!”
目送苏家父女离开,
曲婉瑶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转身继续送别其他客人。
等所有客人都离开时,
已是下午一点。
曲婉瑶饿得肚子咕咕叫,
端着酒杯走了一上午,双脚酸疼不已。
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招手叫来小王:
“去后厨把厨师长请来。”
“好的,曲总!”
小王恭敬地应声,朝后厨走去。
此时后厨的人知道前面宴席已结束,
正在打扫卫生,几个二厨忙着准备员工餐。
苏肃见全是素菜,便吩咐道:
“别光做素的,加点荤的,大家忙了一上午,吃点好的!”
“好嘞,厨师长!”
二厨笑着答应,赶紧加了几道荤菜。
其他人听了也高兴起来。
虽然又累又饿,但想到马上能吃到肉,
大家都露出了笑容。
在这里工作,杂工月薪才二十块,
大厨和二厨稍高,分别是五十和七十。
比起工厂工人是挣得多些,
但养活一大家子还是紧巴巴的。
荤菜也不是天天能吃,只能偶尔改善伙食。
“厨师长,曲总请您去前面。”
小王来到后厨,对苏肃说道。
“客人都走了?”
“嗯,服务员正在收拾。”
“行,一会儿腾几张桌子,咱们也该吃饭了。”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走吧。”
苏肃点点头,跟着小王往前厅走去。
后厨的人收拾完,等着开饭。
就在茶罢楼开业的同时,
香江山顶普乐道2号别墅内,
一场仪式正在进行。
屋里聚集了不少男女宾客,
只见一名少女跪在地上,手捧茶杯。
少女一袭白裙,举手投足间透着书卷气。
义父,请用茶。”
清脆嗓音如珠落玉盘,姣好面容映着晨光。
端坐太师椅的男人约莫三十出头,眉宇间凝着枭雄气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却漾着慈爱。
若教香江那些大人物瞧见霍先生这般神情,怕是要惊掉下巴——这位 风云的巨鳄,何曾对人露出过如此温和的笑?
阿秋,起来吧。”
青瓷茶盏泛起涟漪,当日报纸头版旋即炸开惊雷:霍氏掌门人收义女!
霍先生的发家史堪称香江传奇。
从码头苦力到地产大亨,几次精准踩中时代脉搏,如今稳坐行业头把交椅。
整个香江能与他比肩者不过三人,见面还得恭恭敬敬唤声。
此番突然收女,且是毫无背景的陌生少女,顿时掀起满城猜测。
农场那边不必挂心。”霍先生抚着紫檀扶手,往后你便住这宅子,与三太作伴。”
谢义父。”
读书还是做事?
想继续学业。”少女垂眸,原是鲁省工大的学生。”
原来这白衣姑娘正是跳江获救的冉秋叶。
至于她如何成为霍家义女,直到多年后与苏肃重逢时才道出原委。
此刻香江众人只见霍先生亲自安排司机、名校,并将霍秋叶三字写入族谱。
四九城近来最热闹的当属茶罢楼。
华灯初上时,达官显贵的轿车总将门前堵得水泄不通,反倒衬得对面国宾馆门可罗雀。
不过明眼人都懂,真正的较量不在客流,而在某些人笔尖的墨水里。
开业当日,轧钢厂王厂长托韩蕊捎来贺词。
苏肃摩挲着请柬轻笑,本想借机引荐曲婉瑶还人情,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眼下茶香氤氲的厅堂里,跑堂们正端着松鼠鳜鱼穿梭于觥筹交错之间。
苏肃索性不回四合院,长期住在办公室。
他的办公间配有卧室,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拎包即住。
省去来回奔波,倒也自在。
那套四合院若能转手,苏肃早另觅新居。
眼下政策所限,只得将就。
对他而言,院里是非如同井底微澜,外头自有海阔天空。
如今傻柱已能独当一面,琐事无需过问。
纵使日后 起,料想也难不倒这小子。
即便远行离京,尚有曲婉瑶照应。
有她保驾护航,傻柱安危不足为虑。
暮色渐沉,苏肃换下沾满油烟的白褂,回屋梳洗。
茶盏方端,敲门声起。
进。”
曲婉瑶踏着猫步晃进来,旗袍开衩处雪肤若隐若现。”累坏了吧?今儿客似云来呢。”她倚着办公桌,丹蔻轻叩桌面。
生意红火是好事。”苏肃拧开保温杯,今日流水如何?
正要报喜呢!她变戏法似的抽出账本,净利整一千!见青年挑眉,又凑近耳语:照这势头,年入九万不在话下。
比轧钢厂强百倍吧?
九万元!在这个三十六块月薪称体面的年代,无异于天文数字。
苏肃摩挲着杯沿,笑意漫上眼角——有趣,当真有趣。
曲婉瑶仍在描绘宏图:分店要开遍长安街,招牌得镀金匾......苏肃望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忽觉荒诞。
两个千金 的攀比,竟比商海沉浮更跌宕。
你和有容不是手帕交?他截住话头,何至于此?
从小比到大呀。”她指尖卷着发梢,衣裳首饰、学堂成绩,如今轮到事业。
赢了不光挣面子,更是给家里长脸......忽然拽起他胳膊,不说这些!我备了茅台,今晚不醉不归!
暗香浮动中,苏肃任由她拉着走向走廊尽头的总经理室。
水晶吊灯将两道交叠的影子投在波斯地毯上,愈拉愈长。
苏肃实在不想动了。
一整天下来,几乎没歇过,不是站着就是走着,话说得口干舌燥,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好不容易熬到工作结束,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待会儿。
可曲婉瑶兴致高昂,显然没打算放过他。
没办法,他只好陪她去吃点东西。
进了她的办公室,刚坐下没多久,服务员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摆好后,曲婉瑶挥挥手:“放这儿就行,你去休息吧,明早再来收拾。
没事别让人打扰我。”
“好的,曲总。”
服务员应声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苏肃没在意,拿起筷子随便吃了几口。
“这酒是我托朋友从国外带的,刚到手,你尝尝怎么样?”
曲婉瑶开了瓶红酒,给两人各倒了一点,递了一杯给苏肃,“我打算在酒店上架这款酒。”
她晃了晃酒杯,浅尝一口,满意地点点头:“确实不错,价格可不便宜,你快试试。”
苏肃抿了一口,觉得也就那样。
他对酒没什么研究,但不想扫兴,便附和道:“嗯,挺好的。”
“今晚两个任务——把这瓶酒喝完,把这些菜吃完!”
曲婉瑶兴致勃勃,“开动!”
两人边吃边喝,一瓶红酒很快见底。
曲婉瑶意犹未尽,又开了一瓶,脸颊已经泛红。
苏肃想拦,她却执意要继续:“不行,必须喝完!你不准走,得陪我!”
或许是酒精作用,她话多了起来:“你知道我为了这酒店扛了多大压力吗?多少人等着看笑话,说我痴心妄想取代国宾馆……可现在呢?一天营收上千,一年就是九万!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
“国宾馆迟早是我的!来,喝酒!”
她越说越激动,絮絮叨叨地倒苦水,无非是创业的艰辛和如今的成功。
苏肃面带微笑听着,心里却清楚,取代国宾馆没那么简单,影响因素太多了。
两瓶酒下肚,曲婉瑶彻底醉了,舌头都捋不直:“弟弟,姐姐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好……苏有容漂亮,但我更漂亮!你要女人就找我,别找她,她不是好人……”
苏肃无奈一笑:“放心,我不会去她那儿的,永远是你的厨师长。”
“嘿嘿,我就知道你喜欢姐姐……”
她张开手臂,“来,抱抱!”
苏肃赶紧拦住,扶住摇摇晃晃的她。
醉酒后的丑态让他哭笑不得,可惜没有手机拍下来,不然等她醒了非得让她看看。
“婉瑶姐,该休息了。”
他尽量避开敏感部位,艰难地把她扶进卧室。
躺下的曲婉瑶曲线尽显,苏肃久未与娄晓娥亲近,竟莫名生出一丝冲动。
苏肃站在床边凝视片刻,终于艰难地为她盖好被子,遮住那曼妙的身姿。
他喉结滚动,转身离去。
走出办公室后,苏肃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暗自告诫:苏肃,你必须把持住。
一念之差就会铸成大错,别忘了家里还有身怀六甲的妻室!
脚步声渐远,躺在床上的曲婉瑶听见门扉开合的声响,原本紧闭的双眼在黑暗中倏然睁开——那对眸子清明如水,哪有半分醉意?
送到嘴边的肉都不吃...她轻咬朱唇,似嗔似笑地呢喃,该夸你坐怀不乱呢,还是骂你不解风情?银铃般的轻笑在空荡的办公室回荡,片刻后才重归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