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哥让我来接您,请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九龙寨城。
这里鱼龙混杂,既有纸醉金迷的赌档烟馆,也有衣衫褴褛的瘾君子。
讨债的、卖笑的,形形 的人在这座城中苟且偷生。
带路的男子见苏肃四处打量,自豪地说:苏先生第一次来吧?在我们这儿,只要有钱有规矩,什么都能办到。”
快到了吗?苏肃不置可否。
穿过错综复杂的巷道,他们终于来到姚雄的办公室。
与外界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这里装修奢华,宛如宫殿。
雄哥,好久不见。”苏肃笑着伸出手。
可算把你盼来了!姚雄热情招呼,来支雪茄?尝尝我珍藏的红酒?
酒可以,烟就免了。”苏肃婉拒道。
姚雄不在意地笑笑,为苏肃斟上一杯红酒。
然而苏肃并未立即举杯,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走进这里,他暗自提高了警惕。
除了确定安全的东西,其他一律不碰。
“雄哥,我这人做事喜欢开门见山。
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谈笔生意。”
苏肃直截了当地说。
“在你这里开家分店,你觉得如何?”
“分店?”
姚雄眉头微皱。
“对,这是超哥的意思。
一个月内,在你们四位的地盘各开一家。”
“具体原因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
但我知道,在这儿开店肯定能赚钱。
我是个商人,只对利润感兴趣,所以我来找你。”
苏肃刻意强调自己的商人身份——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而四大探长本质上是官场中人。
双方本无利益冲突。
但因超哥的存在,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超哥让你一个月内在我们地盘各开一家?”
姚雄再次确认。
“没错,条件优厚,我没法拒绝。”
“超哥和你们,我都得罪不起。
我只是个小人物,只想赚钱养家。
你们大人物之间的较量,我不想参与。”
苏肃坦然道。
“江湖路险,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
姚雄意味深长地说。
“雄哥说得对。
正因如此,我今天才来。”
“我愿意跟你们合作。
我看重你们的实力,也信任你们。
但前提是,你们得允许我完成超哥的任务。”
“凭什么要跟你合作?”
姚雄反问。
“因为只有合作,你们才能掌握主动权,才能预判超哥的下一步。”
“我信得过雄哥,也信得过乐哥。”
苏肃语气诚恳。
“呵......”
“哈哈哈......”
两人突然放声大笑,仿佛达成了某种默契。
合作已成定局。
超哥与五位大佬的计划已然启动,矛盾不可调和。
争斗在所难免。
初期或许还需遮掩,但随着计划推进,一切都会摆上台面。
就像下棋,高手能走一步看十步,而庸手只能看三步。
......
当天下午,苏肃在姚雄那儿玩得尽兴。
但他没碰女人和烟枪,而是去了几家赌档。
用姚雄给的十万额度,最后带走二十万。
这只是个小插曲。
店铺选址已定,接下来只需装修。
每家店的定位不同,这里的餐厅不能走高端路线,否则没人光顾。
回程路上,苏肃一直在思考分店的装修方案。
至于人选,必须可靠,待遇自然不会差。
回到川府私房菜,他正要找罗三希,对方却主动过来了。
“老板,上次打听您的那位姑娘来了,正在666包间等您。”
苏肃一愣——冉秋叶来了!
这才想起之前的事,最近忙于超哥那边,竟把这事忘了。
“她吃饭了吗?”
“没有,一直等到现在。”
“让刘冲做份鱼香肉丝和水煮鱼送上来。”
这两道都是冉秋叶的最爱。
交代完,他顾不上九龙寨城的事,快步走向包间。
在门外整了整衣领,轻轻敲门。
屋内传来熟悉的温柔嗓音。
苏肃推门走进房间。
冉秋叶身着剪裁利落的职业套装,正低头翻阅书籍。
听见门响,她合上书页抬眼望去。
当看清来人是苏肃时,她眼底倏然漾开笑意,又迅速抿紧嘴角板起脸:回来了?
刚去谈了分店的事。”苏肃笑着走近,在她身旁落座,不知道你要来,让你久等了。”他习惯性抬手想揉她发顶,却见冉秋叶绷着脸偏过头。
可她耳尖泛起的薄红出卖了心思,身子僵着竟没躲开。
五年时光仿佛在这个瞬间坍缩成纸片——她仍是那个会为他藏起锋芒的姑娘。
在香江吃苦了。”苏肃望着她褪去青涩的眉眼,但更漂亮了,像打磨过的玉石。”
嫌我老了?冉秋叶突然瞪圆眼睛。
是说你现在独当一面的样子...苏肃慌忙摆手,让人很安心。”
分明就是暗示我年纪大!她抓起书本拍他肩膀,男人都这德行!
苏肃望着她嗔怒的模样,喉结动了动。
顾忌随时可能进来的罗三希,他转开话题:今天来是有正事?
没事就不能来?冉秋叶把书摔在茶几上,要不是义父让我传话...她越说声越小,指尖无意识绞着西装下摆。
这时罗三希端着翡翠虾仁和蟹黄豆腐进来。
待房门重新关上,苏肃将米饭推到她面前:先吃饭,都是你爱的。”
你还记得...冉秋叶盯着淋了蟹粉的金黄豆腐,声音突然哽住。
图书馆初遇那天下着雨,你辫梢沾了水珠。”苏肃抽出手帕递过去,伯父伯母身体硬朗,我只说你在港岛忙事业...
泪珠砸在蟹粉上晕开金斑。
她肩膀微微发抖,直到带着体温的帕子轻拭过脸颊。
很快就能通电话了。”他指腹蹭掉她睫毛上的泪,再哭...妆要花了。”
苏肃嘴角微扬。
冉秋叶用力点头,擦干眼泪继续吃饭。
可咸涩的泪水混着香甜米饭,让她心头百感交集。
待冉秋叶用完餐,苏肃唤来罗三希收拾餐具,换上一壶热茶。
这才切入正题。
上次霍先生离开后,虽对苏肃所说的翻倍机会将信将疑,但内心已然蠢蠢欲动。
毕竟到了他这个层级,资产想快速增值谈何容易。
日常经营虽能盈利,却难现几何级增长。
上市倒是一条捷径,可眼下时局不允许,他也不愿让资本稀释自己的掌控权。
正因如此,苏肃的消息才让他辗转难眠。
回公司后,霍先生立即动用人脉打探内地动向,更破天荒频繁现身香江酒会。
这番反常举动反倒坐实了某些传言——那些本就摇摆的富商们见状,更确信时局有变,纷纷准备抛售资产。
阴差阳错间,霍先生自己竟成了传闻推手。
两日后,他终于下定决心赌这一局,这才派冉秋叶前来。
说吧,霍先生有何指教?苏肃轻啜清茶。
你怎知我是受人所托?冉秋叶眉眼舒展,往日凌厉尽褪。
若让有容地产的同事们见到她这般温婉模样,怕是要惊掉下巴。
其一,这事霍先生必定感兴趣;其二,他比谁都清楚,若无特殊机遇,霍氏再难飞跃;其三...苏肃胸有成竹,我给的可是能让猪都起飞的风口。”
算你厉害。”冉秋叶莞尔,随即转述霍先生的条件:双方合组新公司,霍氏占股70%,苏肃得30%。
前期注资十亿港币,换言之——她眨眨眼,你现在躺着就赚了三亿。”
霍先生果然豪气。”苏肃抚掌而笑。
“十亿港币只是个小目标。
在香江,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屈指可数。”
“果然成功都不是偶然。”
苏肃感叹道。
“当然,你没接触过义父,不了解他的本事。”
“这些年我跟着他,越了解越觉得深不可测。”
“就像面对深渊,令人敬畏。”
冉秋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比我还厉害?”
苏肃笑着反问。
“不一样!”
冉秋叶摇头,“你像是生而知之的天才。
虽然看你读过一些书,但绝不只是靠那些就能懂这么多。
你总能触类旁通,我从没见过第二个人像你这样。”
苏肃笑而不语。
他哪是什么天才,不过是来自未来罢了。
这个秘密永远只能埋在心里——除了苏有容,但她不会信。
“那霍先生呢?”
“义父?”
“对。”
“他像块粗粝的石头,历经岁月打磨,从小石子变成巨石。
这是时间沉淀的结果,和你完全不同。”
苏肃赞同这个比喻。
“好,那就这么定了。
回去告诉霍先生准备资金,时机到了我会通知。”
“嗯。”
冉秋叶轻声问,“你女儿叫什么?可爱吗?”
苏肃会意一笑。
这哪是问孩子,分明在打听娄晓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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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冉秋叶已是深夜十点。
餐厅打烊后,她才依依不舍离开。
那日说好永不相见,将感情封存心底。
可分别这些天,思念如野草疯长。
工作时、会议中,苏肃的身影总在脑海闪现:
他现在做什么?会想我吗?会突然来找我吗?
杂念已影响工作。
幸而霍家千金的身份让她免于责难。
但长此以往必出问题。
正萌生辞职念头时,霍先生找上门。
出乎意料,她爽快答应了合作事宜。
望着车辆渐行渐远,苏肃关门回家。
“这或许是最好的结局。
至于未来…再说吧。”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现在让她们碰面,后果难以预料。”
“先逃避现实吧,将来的事将来再想。”
苏肃漫步在归途。
脑海中思绪翻涌。
关于娄晓娥与冉秋叶的纠葛,他实在不愿再深究。
太令人心烦。
他选择像鸵鸟般逃避。
未来的问题就留给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