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姐，你真是说笑了。宴会怎么可能只邀请我们本家的女生呢？说是给年轻人举办的宴会，那当然是所有家族的年轻人们都邀请了。”
许晓宁并没有被他打着呵呵糊弄过去，早在纪管家上一段话时，她就已经知道了这场宴会的本质。
可她不说话，纪管家的优越感倒是上来了，还以为她是误解之后有些不好意思。
纪管家弯腰道，“好吧，是我刚刚没有说清楚。只跟你说了适龄的未婚女生，却没有提及到其他人，不怪你会误会。”
“但我还是想多提醒一下你。挑选这两个字你用的实在不好，因为我们纪家的女孩子，就算是若若小姐这样的旁系，走到哪里也都会因为纪这个姓氏得到青眼。”
“这里可是纪家，哪个家族敢单方面挑选纪家的女孩子？所以举办这个宴会并不是要让其他人来挑选你们，这其实是一个互相选择的过程。”
“许小姐你以后也是我们纪家的人了，事情没有搞清楚全貌之前，有些话在家里跟我这个小管家说说也就罢了，要是出门在外，可就不能再这样了。不然，许小姐你丢的还是我家先生和夫人的脸。”
停顿片刻，他又看向许晓宁放在桌上的手机，神色间又带了些看不起。
“许小姐是在手机里学了些什么吗？网上的信息鱼龙混杂，你才刚刚离开西北大山，一时间可能没办法将信息掌握完全，活学活用是好事，但也不能听风就是雨啊。”
“许小姐，你有些太敏感了。”
许晓宁眨了眨眼，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只是一个在大山里和外婆相依为命的砍柴女，明明户口本就算翻烂了，也就只有两页。
但她的脑海中还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了四个大字。
家风不正。
这个管家说话实在阴阳怪气，让人无端烦闷。而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妈妈和继父对她的态度。
许芯竹女士变脸变得那么快，应该是想在她身上得到什么东西，那么纪卫海先生就同样如此了。
只不过不知道，这对夫妻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许晓宁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摆了摆手，拒绝接受他的指责：“我不想再继续听你说下去了，你也就只会在被我戳穿的时候，给我扣一顶敏感的帽子了。”
纪管家脸色一变，“许小姐，你这是在说什么？我们刚刚难道不是正常的沟通吗？你戳穿我什么了？”
“你走吧。”许晓宁摇头送客，“宴会就免了，我不想去。”
“这可不行！”纪管家突然尖叫了出来，“你必须得去！”
见许晓宁缓缓抬眸看他，纪管家也自觉失态，连忙缓和了语气。
“许小姐，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还请你千万不要因为我刚刚的态度而意气用事，也是因为太害怕你被网上的信息给迷惑到了。”
“等你去了就会发现，宴会上能得到的资源，是你在大山里砍八辈子的杂草都换不到的。”
许晓宁摇头：“你的态度与我无关，我并不在乎这个。我来京城只是为了借用京城的医疗条件，来治我和外婆的病。”
“那你为什么拒绝参加宴会呢。”
这可是京城第一世家举办的宴会，名流圈子里挤破了头都换不到一张邀请函，她能借着先生和夫人新婚的名义前去，不应该烧香拜佛，激动的五体投地吗？
许晓宁叹气：“我以为有些话不必说的那么直白，给彼此留些余地比较好。”
“还是请你直说吧，不然先生和夫人那边，我也没法交差。”
许晓宁：“行。”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人。
“我不想去，是因为你之前那一段话暴露了三个核心。一，适龄的未婚女生，二，家族相看，三，商量联姻。你敢发誓，你们不是将未婚女生看做婚配的资源和商品吗？”
纪管家惊恐万分：“当然不是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既然各个家族男女都有，那你为什么要把适龄的未婚女孩子这个群体特别地指出来？”
她是真的不明白，“在来京城的路上，你不是说你们纪家是京城第一世家吗？第一世家也需要靠送家族的女孩子去联姻来巩固家族地位吗？”
纪管家又是一噎，没想到许晓宁抓关键词的本事这么厉害。
她甚至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有什么就说什么，一点都不担心会不会得罪他这个纪家人。
先生查过许晓宁的信息，就是一个西北大山里长大的女娃娃，都没正式上过学，只旁听过一段时间，算起来，连小学文凭都没有呢。
她是怎么做到这么有底气，还能一针见血地看透问题本质的呢？
“所以宴会的核心是联姻而不是社交，虽然也邀请了男生，但目标却聚焦在了适龄的未婚女生身上。”
许晓宁步步紧逼：“你们把这些女孩子们通过宴会的形式聚集在一起，是为了方便潜在的联姻对象一次性‘看’到更多的选择。”
“相看一下，相看什么？女生如果不是被相看的对象，那你为什么要特别指出适龄的未婚女生？我们的存在，难道不是为了供潜在的联姻方来挑选的吗？”
“所以挑选这两个字，我到底哪里用错了？”
“纪管家，你敢拍着胸脯保证，被你下意识单独拎出来的未婚女性群体，在你们看来，不是家族用来巩固地位，来帮助家族获取利益的资源和筹码吗？”
她不解，“你们家，真的是京城第一世家？你们不会是在创建新的封建帝国吧？大清不是早就亡了吗？”
一连三个问题，问的纪管家脸红脖子粗。
他震惊地看着许晓宁。
这真的是许芯竹那种蠢货能生出来的女儿吗？她看问题怎么看的那么透彻？
是的，他就是这么想的。
女生有什么用？
整个京城放眼望去，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女性？京城世家前十，就没有一个家族，是女人当家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