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奥迪RS6 Avant Gt如同一尾沉默的大鱼,平稳地滑行在通往电视台的高架车流中。
顶级的隔音材料将外界的喧嚣过滤成低沉的背景音,车厢内弥漫着一种近乎真空的安静。
空调送出的微风带着清新的气息,却吹不散那份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微妙而粘稠的……尴尬?
或者说,是某种心知肚明却又尚未点破的悸动,在安静中悄然发酵。
李子明双手紧握着覆有细腻Alcantara的方向盘,他目视前方,姿态标、但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过于笔直的坐姿,泄露了他内心的兵荒马乱。
副驾驶的诺澜,安静地侧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轮廓,玻璃窗上倒映出她姣好的侧脸,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最终,还是诺澜打破了这片酝酿着某种情绪的寂静。
“李大作家,”我们这是……要开去哪里‘流浪’啊?” 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
李子明像是被这声音从某种深沉的思绪里猛地拽了出来,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啊?哦……” 他顿了顿,
“要不……我先送你去上班?时间……”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恨不得咬掉舌头。蠢透了!人家明明说了今天不忙,时间充足!
果然,诺澜没好气地翻了一个极其优雅的白眼,那眼神仿佛在说“朽木不可雕也”。
她身体微微前倾,靠近了驾驶座一些,漂亮的眸子直直望进李子明有些躲闪的眼睛里,
“我刚才说了哦。今天可是不忙的哦,时间非常、非常、非常空余!所以……”
“这位临时征用的司机先生,你打算怎么安排我这段从天而降的、无比珍贵的‘假期’时光呢?嗯?”
李子明被她看得耳根迅速漫上一层薄红,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那副从之前在咖啡馆外那个气场全开、言语犀利、一招“逼退”情敌的“西装暴徒”,瞬间退化成一个手足无措、眼神飘忽、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纯情大男孩的模样,强烈的反差让诺澜再也忍不住。
“噗嗤——”
一声清脆悦耳的笑声在车厢内骤然响起,诺澜笑得眉眼弯弯,肩膀微微耸动,之前的促狭尽数化作了明媚的欢喜。
她看着李子明那副窘迫得恨不能把方向盘拆下来研究的可爱样子,心情简直好得像要飞起来。
“好啦好啦,不逗你了。”
“反正今天我是甩手掌柜了,方向盘在你手里,目的地你定。李大作家,请开始你的表演吧!我很期待哦。”
李子明暗暗松了口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信赖和期待的暖意,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自然点,但开口时还是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结巴:
“那……那个……要不……带你去……去看个朋友晚上的电视节目?就……就我们手机上聊天里说的那个……半夜里用声音……嗯……慰藉都市寂寞灵魂的……情感热线主持人……曾小贤?他今天……要上《如玉有约》……” 他努力组织着语言,试图给曾小贤一个稍微体面点的介绍。
“哦?”就是那个和我’同行‘的朋友啊!……嗯……语言风格非常‘独特’、充满了‘哲学思辨’的曾老师?”
“对对对!就是他!今晚是他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她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他的耳廓,带着一种戏谑又甜蜜、像分享秘密般的亲昵语调
“这么……迫不及待地……要介绍我和你的朋友们认识啦?嗯?”
“轰——”
李子明感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滑,车身极其轻微但确实地晃动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热度迅速蔓延至耳朵和脖颈,他支支吾吾,
“没……没有……就是……刚好……而且……那个……节目……其实……” 他恨不得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偏偏大脑和舌头像是分了家。
看着他窘迫得像个被老师提问却忘了答案的小学生,连耳垂都红得剔透,诺澜的心情简直好得如同车窗外灿烂的阳光。
她不再追问,也不再逗他,只是笑盈盈地、专注地看着他窘迫的侧脸,那双眼睛里,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欢喜和柔情,
李子明虽然窘迫,但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她明媚的笑容和眼中毫不作伪的欢喜,心跳虽然依旧如擂鼓,嘴角却也不受控制地、悄悄地向上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一种心照不宣的暖流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车厢内那点残余的尴尬彻底被一种甜蜜的、带着青涩试探的静谧取代。
他们默契地没有去触碰那个刚刚被“解决”掉的咖啡馆“小插曲”,也没有急于去定义此刻这种超越了朋友界限、却又尚未明确捅破的微妙关系。
有些话,不必急于说出口;有些心意,早已在眼神和笑容里昭然若揭。
黑色的“西装暴徒”载着这份刚刚破土而出、却无比坚定鲜活的悸动,平稳而有力地驶向前方。
车窗外,城市的风景飞速流转。
车内,只有舒缓的音乐和彼此间无声胜有声的默契在静静流淌。
目的地——电视台,还有一场属于曾小贤的、注定充满意外的“盛大演出”,正等待着他们共同去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