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推开苏家的门,客厅里灯火通明。
苏德明和王秀兰正坐在沙发上,两人脸上都挂着担忧,看到女儿回来,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
“清颜!”王秀兰快步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女儿,“你没事吧?我们在新闻上看到了,说有人在峰会上行凶,还有人受伤……”
苏清颜摇摇头,声音有些疲惫:“我没事,妈。”
“那就好,那就好。”王秀兰拉着女儿在沙发上坐下,“到底怎么回事?新闻上说得乱七八糟的,我们都担心死了。”
苏清颜深吸一口气,将今天发生的事简单讲了一遍——林薇薇雇凶行凶,陆景琛挡刀,自己被送去医院却被告知“重伤昏迷”。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陈默说他伤得很重,一直没醒,不让我去看……”
苏德明眉头紧锁,沉默了片刻,突然站起身:“我给陆老哥打个电话。”
“爸?”苏清颜愣了一下。
“你等着。”苏德明拿起手机,走到阳台上拨通了陆振国的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陆振国中气十足的声音:“小苏?这么晚了还给我打电话,有事?”
“陆哥,这个事，我本来不应该问你，我们两家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但说到底是小辈的事，我问你个事。”苏德明压低声音,“景琛今天是不是出事了?伤得严不严重?”
陆振国那头沉默了两秒,语气有些古怪:“谁说他出事了?”
“新闻上说他被刀捅了,现在还在昏迷……”
“放屁!”陆振国直接打断他,“我儿子好得很!刚才家里保姆还跟我汇报了,说他在书房里批文件呢,精神得很,哪有什么昏迷?”
苏德明愣住了:“你确定?”
“我能拿我儿子开玩笑?”陆振国没好气地说,“倒是你家清颜,听说今天也在现场?没受伤吧?”
“她没事……”苏德明的声音越来越低,脑子里已经开始飞速运转。
挂断电话,他转身回到客厅,看着女儿,神色复杂。
“清颜。”
苏清颜抬起头,从父亲的表情里读出了什么,心脏猛地一紧:“爸,陆伯伯怎么说?”
“陆景琛没事。”苏德明一字一顿,“他现在在家里批文件,根本没有什么重伤昏迷。”
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王秀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脸色一变:“这是……骗你的?”
苏清颜没说话。
她只是低下头,双手紧紧攥着膝盖上的裙摆,指节泛白。
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乱麻,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涌了上来——担心、愧疚、自责,还有那股隐隐约约的不安。
原来都是假的。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德明的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苏清颜心头激起层层涟漪。陆景琛没事？还在家里批文件？
陈默那沉重的语气，那句“未来七十二小时是黄金危险期”，那副“随时可能醒不过来”的样子……
全是假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窜遍全身。苏清颜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冰冷。她站起身，声音平静得近乎诡异：“我知道了。谢谢爸。”
王秀兰看着女儿苍白的脸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苏德明轻轻拦住。苏德明只是看着女儿，眼神里满是复杂和了然。
苏清颜回到自己房间，轻轻带上门，背靠着门板，一股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将她淹没，仿佛刚才在客厅强撑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生气，还是该庆幸。
生气，是因为陆景琛竟然用这种方式欺骗她。他把她那瞬间失控的慌乱，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筹码。他明明知道她已经决定放手，却又用这种手段，试图将她重新拉回那个泥沼。
庆幸，是因为他真的没事。那一刀，终究没有刺穿他的身体。想到这里，刚才因被欺骗而升起的愤怒，似乎被稀释了不少。
但更多的情绪，是一种深切的疲惫。
她真的太累了。
从决定离婚开始，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清醒，足够理智，可以斩断过往，不再被任何人左右情绪。可今天，在新闻画面里看到陆景琛倒下的那一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疯狂叫嚣——
他不能有事。
那种恐慌，来得那么真实，那么不加掩饰。
可现在呢？
这不过是他陆景琛精心设计的一场戏。一场，用来试探她，或者说，用来束缚她的戏。他大概很享受看到她因为担心他而失措的样子吧？苏清颜嘴角泛起一丝冷诮的弧度，这想法让她觉得可笑，又有点心酸。
她真的以为自己能逃离了，却没想到，他总有办法让她心乱如麻。
她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到地上。冰凉的地板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陆景琛……”她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语气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
她需要时间，好好理一理。
这场戏，她不奉陪了。
这一次，她要走的，彻彻底底。
门外，苏德明看着女儿紧闭的房门，叹了口气，对妻子说：“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王秀兰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
房间里，苏清颜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夜色浓重，但远方的城市灯火依旧璀璨。她望着窗外，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无论如何，她不会再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这场游戏，该结束了。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苏清颜走到窗边，猛地推开。
初冬的冷风裹挟着夜的气息，瞬间涌入房间，让她打了个寒颤，也吹散了些许压抑。她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划过陈默的名字，停顿了片刻。手腕上的力道收紧，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苏清颜以为他不会接了。
“苏小姐？”陈默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像是熬了几个通宵。
“陈默。”苏清颜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陆景琛现在在干什么？”
电话那头，短暂的寂静。陈默显然没料到她会直接问这个，呼吸都滞了一下。
“陆总他……在休息。”他含糊其辞。
苏清颜扯出一丝冷笑，笑意未达眼底：“休息？是在书房批文件的那种休息吗？”
陈默的声音明显乱了：“苏小姐，您……”
“别演了。”苏清颜打断他，语气越发平静，“我爸刚才跟陆老爷子通了电话。陆景琛根本没事，对吧？”
对方彻底没了声音。
几秒钟后，陈默重重叹了口气，那疲惫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苏小姐，您听我解释……”
“不用了。”苏清颜打断他，声音平静得近乎诡异，“我已经明白了。”
她挂断电话，动作机械地将手机扔在床上。随即，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软软地瘫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完了。
原来，她还是太天真了。
脑子里一片混乱。那些在新闻里看到的画面，陆景琛倒下的瞬间，她心脏骤停的恐慌，不顾一切冲回家的焦急，每一幕都清晰得像发生在昨天。她以为那是真实的，以为自己还会在乎，还在意。可现在看来，那不过是陆景琛精心导演的一场戏。
这场戏，是演给谁看的？演给她看的。
他大概很享受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吧？享受她明明说好放手，却还是因为担心他而乱了阵脚。这种掌控感，让他觉得很有趣？
苏清颜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眼底翻涌的情绪。一阵巨大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她真的太累了。从决定离婚开始，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清醒，足够理智，可以斩断过往，不再被任何人左右。她努力让自己变得坚硬，像一块石头。可事实证明，她根本做不到。
陆景琛总有办法，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将她重新拉回那个让她窒息的漩涡。他用她的担心和在乎作为武器，一次次地摧毁她的决心。
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蜷缩起身体。这种冰冷，反而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她认清了，在这场纠缠不清的关系里，她似乎从未真正占据过主动。每一次看似的挣脱，最终都落入他设下的圈套。
“陆景琛……”她低声呢喃着这个名字，语气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连她自己都分不清那里面有多少是习惯，多少是旧情，又或者，仅仅是习惯被他牵着鼻子走。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辉煌，像极了她曾经渴望追寻的光明。但此刻，那光芒却显得有些刺眼。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这一次，她要走的，要彻底，要干净。这场由他主导的游戏，她不奉陪了。
她再次望向窗外，夜色依旧，但眼底已然褪去了之前的慌乱与惊愕，只剩下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和决心。
以为陆景琛会改变,以为他会尊重她的选择,以为他们之间可以好聚好散。
可事实证明,他还是那个陆景琛。
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哪怕是利用她的愧疚,利用她的担心。
苏清颜闭上眼,心里那点最后的波澜,终于彻底平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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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陆家别墅。
陆景琛坐在书房里,面前摆着一堆文件,但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手机震了一下。
是陈默发来的消息。
【陈默:老板,露馅了。苏小姐知道您没事了。】
陆景琛盯着那行字,眉头紧锁。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陷进椅背里,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失算了。
他没想到苏清颜会这么快就查到真相。
更没想到,她会直接挂断陈默的电话。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不想听任何解释,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陆景琛烦躁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他承认,这次的手段确实不光彩。
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苏清颜已经彻底关上了心门,他用尽所有办法都撬不开。
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她担心,让她愧疚,让她主动来找他。
可现在……
陆景琛闭上眼,脑子里全是苏清颜那张冷淡的脸。
她不会原谅他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一条短信,陌生号码。
【你以为这样就能留住她?陆景琛,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陆景琛眯起眼,盯着那行字,瞳孔骤然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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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颜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醒来,天已经大亮。
她洗漱完下楼,苏德明和王秀兰已经在餐厅等她。
“清颜,过来吃早饭。”王秀兰招呼她。
苏清颜坐下,拿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
“清颜。”苏德明突然开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苏清颜抬起头,看着父亲。
“我会在江城留一阵子，我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她的声音很坚定,“但我不会再见陆景琛。”
苏德明点点头:“那就好。爸支持你，但是小宝怎么办？”
“许妍妍在那里帮我照顾，但是不会太久，这里的事解决了，我就回去。”
王秀兰也握住女儿的手:“清颜,你记住,不管发生什么,爸妈永远站在你这边。”
苏清颜鼻子一酸,却还是扯出一个笑:“我知道。”
吃完早饭,她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上的事。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楚江城。
“清颜,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一面。”
苏清颜犹豫了一下:“什么事?”
“关于陆景琛的。”楚江城的声音很平静,“我觉得,有些事你应该知道。”
苏清颜心里一动:“好,你说地点。”
挂断电话,她换了身衣服,拿起包出了门。
她不知道楚江城要告诉她什么。
但是希望是好消息，她已经有点承受不住，什么大新闻了，但是似乎……这些消息有些时候即来的偶然，也来的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