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芳华抬起眼皮。“什么字据？”
“就说那些东西都是宁志军自愿送的。”
宁天华拍了拍车把。
“有了字据，就算他想反悔也没用。”
他的眼睛都亮了。
到时候把字据拿给大队部看，村里人都会站他这边。
宁志军就算有再大力气，也堵不住村里几百口人的嘴。
宁天华想到宁志军憋屈的样子，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说不定三舅和表哥还把他揍了一顿。
“哈哈哈！”
宁天华突然大笑起来，车身都晃了几下。
张芳华皱起眉头，手抓紧车座。
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样子真丑。
她扭过头，目光落在远处的田地上。
嫁给宁天华，她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要不是许军要考大学，她才懒得理这个废物。
家里给了三百块嫁妆，放眼整个路坑大队都找不出第二家。
宁天华该知足了，她也没有任何愧疚。
张芳华的手指在旗袍上摩挲着。
结婚后怎么跟许军见面？
她的脑子飞快转着。
宁天华这个傻子应该好哄。
找个借口说回娘家，就能偷偷去知青点。
她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宁天华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肚子里这个孩子是许军的。
自行车转过一个弯，宁家大院已经能看见了。
“快到了！”
宁天华加快了蹬车的速度。
同一时间，知青点夏贤丽所在的四合院。
西侧厢房的门被拍得砰砰响。
许军正在复习功课，准备去县城参加高考。
听到敲门声，他皱起眉头。
“谁啊？”
“许军哥！”
门外传来宁志安的声音。
许军走过去开门。
宁志安站在门口，脸涨得通红，喘得像拉风箱。
“你跑什么？”
许军往外看了看，没看见其他人。
宁志安扶着门框，喘了几口气。
“许军哥，出大事了！”
“什么事？”
“张芳华说你强奸她！”
宁志安的声音都抖了。
“她要去教育局举报你，说要取消你的高考资格！”
许军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抓住宁志安的肩膀。
“你说什么？”
“真的！”宁志安使劲点头。
“张芳华说你强奸她，她要去举报你！”
许军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脑子嗡嗡响。
张芳华这个贱人！她疯了吗？
许军的拳头攥得死紧，脑袋经过一阵天旋地转之后。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女人发现了。
她知道他考上大学就不会回来娶她，所以想鱼死网破。
“她在哪里？”
许军冲出房门。
“在宁家大院！”宁志安跟在后面，“她今天结婚，接亲队伍马上就回去了！”
许军的脑子飞快转着。
张芳华要在婚礼上说出来？
那他这辈子都完了。
由于神经高度紧张，他忽略了一个重点。
这宁志安怎么会事先得知张芳华要栽赃他！
而且，张芳华要是说出来，她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高考返城对许军实在太重要，他已经失去了基本判断能力。
“带我去！”只见许军拽着宁志安的胳膊，“快！”
两人冲出知青点，往宁家大院的方向跑。
许军的心跳得飞快。
这个臭婊子，明明是她勾引的他。
那天晚上她穿着薄衣服来西厢房找他，嘴里说着想学文化，眼神勾得他浑身发热。
后来她说怀孕了，哭着求他娶她。
他那时候答应了，可转念一想，现在结婚会影响高考。
所以才想出让她先嫁给宁天华的主意。
许军越想越气。
现在这个女人居然敢说他强奸？
“我他妈今天就把你那些破事全抖出来！”
许军咬着牙，脚下跑得更快。
高考是他唯一的机会。
他可不想一辈子待在农村。
考上大学，去省城，找个城里姑娘，那才是他想要的生活。
宁志安在前面带路。“许军哥，你慢点！”
许军根本不理他。
他的腿像装了车轱辘，恨不得飞到宁家大院。
宁志军这边，宁家大院里。
“这些东西也搬过去。”
宁志军指着宁天华屋里的八仙桌。
杨贵弯着腰，跟三个儿子一起抬起桌子。
他的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嘴角还在流血。
“这桌子是天华的。”杨土清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宁志军走过去。
“没，没什么。”杨土清赶紧低下头。
宁志军看着他们把八仙桌搬进自己屋里，又指了指墙角的咸菜缸。
“那个也搬过来。”
杨贵父子不敢违抗，只能照做。
他们把宁天华屋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外搬，连洗脸架和条凳都没放过。
又过了十分钟，东侧土坯房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后。
“砰砰砰！”
院子外突然响起鞭炮声。
“新娘子要进门啦！”
“婆婆快把茶水端出来！”
杨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开山县城这一带有个习俗。
新人结婚的时候，新娘子刚进门。
婆婆要给新娘端茶，算是迎接家里来新人了。
不过也就结婚这一次，等新娘进门以后，就是儿媳妇了。
以后就只能是张芳华给杨老太端茶洗脚了。
听到外面的动静，跪在地上的杨老太浑身一抖。
她扭过头看向宁有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老头子，咱们怎么办？”
杨老太的声音都哑了。
宁有田跪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他的膝盖在地上跪得发麻，可不敢动弹。
“婆婆！茶水呢？”
杨富又喊了一声。
院子里静悄悄的，连杨贵父子搬东西的声音都听不见。
“姐，你在干啥呢？”杨富的声音带着不耐烦。“快点开门啊！”
宁天华站在门外，手扶着自行车把手。
“妈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在门口等着的吗？”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不应该呀，自己出门时跟老娘说好的。
让她这个点在门口等着自己回来，怎么门还是关着的。
那院子门上连“囍”字都没贴上，三舅家几个表哥到底怎么干活的？
张芳华坐在后座上，眼皮都懒得抬。
她的手指在旗袍上摩挲着，心思早就飘到别处去了。
这时，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始嚼舌根了。
“不会是杨老太不喜欢新媳妇吧？”
村里的王婶子嘀咕。
“不能吧？”李大娘插嘴。“前几天她还在地里吹牛说儿子娶了村花呢。”
宁家娶了漂亮媳妇，村里人一路跟着接亲队伍来到宁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