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集团,新闻发布会准备室。
林清婉站在镜子前,第五次调整领口的胸针。那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首饰——一枚看起来很普通的银质百合花。
老板,还有十分钟。苏雨薇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演讲稿,您要不要再看一遍?
不用了。林清婉转过身,却因为动作太快,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她赶紧扶住化妆台,假装是在拿包。
献血的后遗症比想象中严重。昨晚她试着在跑步机上走了五分钟,结果直接晕倒在浴室里。幸好没人看见,不然苏雨薇又要逼她住院了。
您的脸色还是太苍白。苏雨薇担心地说,要不要推迟?
不能推迟。林清婉推了推眼镜,这个动作让她稍微镇定,罗伯特的股价每跌一个点,就有成千上万的投资者血本无归。我们必须给市场一个方向。
她其实不太懂这些金融术语,这是财务总监教她的。但她知道一件事——时机很重要。
可是您这样......
雨薇,林清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消瘦,眼圈还有淡淡的青色,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今天吗?
苏雨薇摇头。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林清婉轻轻摸着胸针,二十年前的今天,她死在了实验室里。死因是过劳。
房间里安静下来。
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药方还差最后一步。林清婉的声音有些颤抖,直到昨晚,我才明白那最后一步是什么。
是什么?
是放手。林清婉深吸一口气,放手让它属于全世界,而不是某个人、某个公司。
敲门声响起:林总,时间到了。
林清婉最后看了一眼镜子。她想涂点腮红让自己看起来气色好一些,但手抖得厉害,索性放弃了。
走吧。她说,去改变世界。
说得真夸张,她在心里苦笑。其实她只是想完成母亲的遗愿而已。
发布会现场,三百多位记者已经到位。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林清婉有一瞬间的恍惚。
上次站在这么多镜头前,是三年前的婚礼。那时陈锦程说:我会给你全世界。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他给不了,但她可以给自己。
各位下午好。她走到话筒前,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我是林清婉。
台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
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她停顿了一下,不是为了制造效果,而是真的有点紧张。她的手心全是汗,只能把手藏在讲台后面。
云上集团将成立非盈利医药研发中心,名为。
记者们开始窃窃私语。非盈利?在这个时代?
这个中心将专注于研发和生产平价药物。林清婉继续说,我们的目标很简单——让救命药不再是富人的专属。
一个记者站起来:林总,您说的平价是指?
现有药价的十分之一。林清婉说。
全场哗然。
这不可能!另一个记者脱口而出,研发成本怎么收回?
林清婉笑了:谁说一定要收回?
她打开身后的大屏幕,上面出现了一组数据。
各位请看,这是目前市面上几种常见抗癌药的价格。她指着屏幕,一个疗程,最便宜的也要50万。
而根据我们的测算,如果去掉层层加价、去掉过度包装、去掉不必要的中间环节,她换了一页,成本可以降到5万。
但这样您会亏本的!有人喊道。
会亏本。林清婉坦然承认,但如果能让一个孩子活下来,亏本又如何?
她想起了那三百个等待骨髓移植的白血病儿童。如果不是慈善晚宴筹到的钱,他们可能永远等不到希望。
林总,一个外媒记者站起来,您这样做,是在挑战整个医药行业的规则。
规则?林清婉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灯光,当规则让人看不起病的时候,就该改变了。
就在这时,她的腿突然一软。她赶紧抓住讲台边缘,假装是换了个姿势。
苏雨薇在台下紧张地看着,随时准备冲上去。
我知道很多人会说我疯了。林清婉稳住身体,继续说,一个刚离婚的女人,一个刚接手公司的新手,凭什么挑战百年的行业规则?
她深吸一口气:凭我手里的这个。
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份配方。密密麻麻的分子式和化学结构,外行人看不懂,但在场的医药记者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治疗罕见病SmA的特效药配方。林清婉说,目前市面上的药物,一针要70万。而用这个配方,成本不到7000。
天啊!有人惊呼。
从今天起,林清婉看着镜头,这个配方将无偿公开。任何药厂都可以生产,唯一的条件是——售价不得超过成本的两倍。
疯了,彻底疯了。台下的记者都在疯狂记录。
林总!一个记者大喊,您知道这个配方值多少钱吗?
知道。林清婉淡淡地说,保守估计,500亿。
那您为什么......
林清婉沉默了几秒,然后说:因为我母亲曾经说过一句话——医者仁心。
她摸了摸胸前的百合花胸针:她用一生研究这些配方,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救人。
二十年前,她死在实验室里,手里还握着这个配方的最后一页。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想让她的心血变成某些人的摇钱树。
台下安静得可怕。
林清婉擦了擦眼角——她今天没化妆,因为知道自己可能会哭。女强人也会哭,这没什么丢人的。
最后,我想对某些人说一句话。她看着镜头,知道罗伯特一定在看,二十年前,你们用阴谋夺走了我母亲的生命。今天,我用她的理想,击碎你们的贪婪。
医学应该拯救生命,而不是成为杀人的工具。
谢谢大家。
她转身要走,突然腿一软,整个人向前倒去。
林总!苏雨薇冲上台,堪堪扶住她。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者们蜂拥而上。
没事,就是站太久了。林清婉小声对苏雨薇说,然后对着镜头挤出一个微笑,抱歉,最近有点累。
就在保镖护送她离开的时候,会场的大屏幕突然黑了。
然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真是一场感人的演讲。
罗伯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即使隔着屏幕,也能感受到他眼中的怒火。
林清婉,他的声音像淬了毒,你以为公开几个配方就能打败我?
林清婉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屏幕。
小丫头,你彻底激怒我了。罗伯特冷笑,你毁了我二十年的布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是吗?林清婉推了推眼镜,我等着。
不用等太久。罗伯特的表情扭曲了,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屏幕黑了。
现场一片混乱,记者们的问题像潮水般涌来。
林清婉没有回答,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了会场。
走到后台,她再也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
水......她虚弱地说。
苏雨薇赶紧倒水,却发现她的手抖得太厉害,根本端不住杯子。
老板,您真的需要休息了。苏雨薇急得要哭。
不能休息。林清婉靠在椅背上,罗伯特说得对,战争才刚开始。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母亲的照片。
妈妈,我做对了吗?
手机突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林小姐,电话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母亲的勇气,你继承得很好。
您是?
一个欠你母亲人情的人。对方说,罗伯特要对你不利,小心。
电话挂了。
林清婉看着手机,若有所思。
看来,这场战争的参与者,比她想象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