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来客栈”坐落在雁回关城西,位置不算偏僻,但也算不上繁华。
三层高的木楼,看起来有些年头,门面半新不旧。
因着“南来商人”长期包下了后院大半客房和仓库,使得这间原本普通的客栈平添了几分神秘和戒备。
阿七和石头顺利以“流民”身份混进了客栈当杂役。
阿七机灵,负责在前堂跑腿、打扫;石头力气大,人又显得憨厚,被分派去后院仓库帮忙搬运货物。
一连几日,风平浪静。阿七在前堂留意着那些“商人”的言谈举止,发现他们虽然出手阔绰,但彼此间交流甚少,眼神警惕,纪律性很强,不像普通行商。
石头在后院则发现,仓库看守很严,尤其是存放那些标注着“苏杭锦缎”的大木箱的区域,等闲人不得靠近。
他借着搬柴火、清运垃圾的机会,几次想靠近都被看守冷着脸驱赶开。
机会出现在第四天下午。
客栈掌柜让石头去仓库清点一批新到的“货物”,其实是些米面粮油,与那些锦缎箱子堆放在同一个大仓的不同区域。
石头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
他一边慢吞吞地清点米袋,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那些被油布盖得严严实实的大木箱。
他发现看守似乎有些松懈,其中一人被叫去前堂帮忙,另一人也打着哈欠靠在门边。
石头深吸一口气,装作不小心碰倒了一摞空箩筐,发出哗啦一声响。
趁着看守皱眉看过来、注意力被吸引的瞬间,他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溜到最近的一个锦缎木箱旁。
他动作极快,从怀里掏出一枚特制的、边缘极薄的小刀片,在箱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飞快地割开固定油布的麻绳和封箱的蜡印,掀开一条细缝!
借着仓库昏暗的光线,石头凝目向内看去——只见箱内上层确实铺着一层华丽的丝绸,但丝绸之下,赫然是码放整齐的、闪烁着冷硬幽光的——刀柄!再往下,是包裹在油布中的狭长刀身!
是兵器!大量打造精良的制式长刀!
石头心头剧震!鬼手果然在走私军械!他不敢多看,立刻将掀开的油布和封口小心恢复原状,尽量不留痕迹。
然后迅速退开,装作刚扶起箩筐的样子。
然而,就在他退开的瞬间,一个阴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在看什么?”
石头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回头,只见那个总戴着斗笠、瘦高个的“商人”头领,不知何时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仓库门口!
斗笠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线条冷硬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
石头强压住狂跳的心脏,脸上挤出憨厚的、带着点惊慌的表情,指着那堆箩筐,结结巴巴道:“没……没看啥……俺……俺不小心碰倒了筐子,正……正收拾……”
斗笠人没说话,只是缓步走近,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石头刚刚站立的位置,又扫过那个被石头动过的木箱。石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时刻,斗笠人忽然毫无征兆地抬手,将手中端着的一杯热茶,猛地泼向石头!
“啊!”石头猝不及防,滚烫的茶水大半泼在了他胸前的粗布衣襟上!
他烫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手忙脚乱地去拍打湿透的衣襟。
斗笠人的目光,却死死盯住了石头因为拍打动作而掀开的衣襟下摆——那里,贴身挂着一块用红绳系着的玉佩!
玉佩样式古朴,温润剔透,上面清晰地刻着一个飘逸的“逐”字!
这正是林逐欢的贴身玉佩!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祁玄戈送他的信物!样式独特,绝无仅有!林逐欢为了让他们在危急时刻能证明身份获得帮助,才让他们贴身携带!
斗笠人盯着那枚“逐”字佩,斗笠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个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弧度。他伸出手指,指向石头胸前的玉佩,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
“这玉……很不错。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