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
林夕的呼唤带着心碎的哭音,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碎片,扎进林凡正在消散的意识里。
他的感知正在被剥离。
先是触觉,他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然后是视觉,眼前只剩下代表虚空的、不断吞噬一切的黑暗。
【警告:宿主存在性正被虚空法则抹除!】
【剩余生命:560天…】
【剩余生命:550天…】
【剩余生命:520天…】
系统面板上的数字疯狂闪烁,每一次跳动,都代表着他的一部分被从这个宇宙彻底挖走。
华烨和卡尔联手创造的“无”之法则,正在溶解他的一切。
他的量子领域正在从根基上崩塌,连一个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再凝聚。
他就要死了。
就在这时,一滴滚烫的液体,砸在他的脸颊上。
是眼泪。
林夕的眼泪。
这个认知,像一道电流,强行贯穿了他即将停摆的大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强行撑开一条眼缝。
那张泪流满面的脸,撞入他的视野。
她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只有痛苦、不甘,和一种让他心脏都停止跳动的决绝。
她死死抱着他,那股力量大到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林凡,看着我!”
她的意念不再清冷,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直接打入林凡的灵魂。
“你忘了我们约定的终点吗?!”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
“在神圣知识宝库的尽头,有一个连我都只停留在理论阶段的概念——超越生死!”
超越生死!
林凡残存的意识猛地一震。
那不是简单的能量共享。
那是在灵魂层面,双方都达到绝对的信任、接纳与奉献,不带一丝一毫的私心和杂念,才有可能触发的终极羁绊。
一旦触发,纠缠的双方将不再是独立的生命体。
他们共享意识,共享本源,甚至可以在概念层面,互相置换“生”与“死”。
只要共同体中还有一个人存在,另一个人就永远不会真正消亡。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
任何一方,只要产生一丝的犹豫,一丝的恐惧,融合就会立刻失败。
最终的结果,是双方的量子信息同时崩溃,彻底归于虚无。
“你疯了!”
林凡的意念在咆哮。
“我们从没试过!失败了,我们两个都会彻底消失,连复活的机会都没有!”
“我信你。”
林夕的意念简单,直接,却仿佛承载了整个宇宙的重量。
“所以,也请你,相信我。”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
那双曾俯瞰宇宙三万年的金色眼眸里,此刻只清晰地倒映着他一个人的身影。
这位高贵了数万年的诸神之王,缓缓低下了她的头。
冰凉柔软的唇,混着泪水的咸涩,印在了林凡干裂的嘴唇上。
没有多余的动作。
只有一个女王,在最深的绝境里,对她唯一的骑士,做出了最纯粹、最彻底的交付。
林凡的量子视界,被一片纯粹的金色光芒彻底淹没。
“我”和“你”的界限消失了。
他的意识不再属于自己。
他的灵魂,与另一个同样浩瀚、同样深邃的灵魂,毫无阻碍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瞬间,无数的画面涌了进来。
一个金发的女孩,第一次笨拙地挥动沉重的烈焰之剑。
一个年轻的指挥官,带领着天使军团,用铁与血推翻了天宫的暴政。
一个孤独的女王,独自坐在冰冷的王座上,俯瞰着宇宙三万年的变迁。
一个不甘的灵魂,在地球星的轨道上,被炸成亿万个无法聚合的碎片。
一个迷茫的女人,化名林夕,在夕阳下的废墟中,与一个傻乎乎的青年第一次相遇……
那是凯莎的一生。
同一时间,林夕也看到了。
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程序员,在格子间里,为了生活和梦想敲击着键盘。
一个穿越者,面对饕餮的入侵,从最初的恐惧、迷茫,到最终选择挺身而出。
一个幸运儿,获得金手指后,没有得意忘形,反而更加谨慎和善良。
一个决绝的男人,为了复活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王,毫不犹豫地按下了确认键。
一个笨拙的青年,为她做饭,为她挡下危险,将那份炽热的爱意,深藏在心底……
那是林凡的一生。
这一刻。
神王与凡人的身份被抹去。
女王与骑士的隔阂被消除。
只有两个在绝境中,选择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付给对方的灵魂。
他们的生命本源,在量子纠缠的最深处,开始了史无前例的融合,诞生出一种全新的“存在”。
“以我林凡之名……”
“以我凯莎之名……”
两个声音,来自同一个灵魂,在他们共同的意识深处,如同创世的神谕,同时响起。
“在此,重塑法则!”
一股无法形容的意志,从他们融合的灵魂中诞生,向整个宇宙发出了不容置喙的宣告!
“概念置换——”
“‘死亡’,即为‘新生’!”
“‘终结’,即为‘起始’!”
嗡——!
一股超越了虚空,超越了已知宇宙一切法则的力量,以指挥中心的两人为核心,轰然引爆!
那是一股纯粹到极致的金色光芒!
光芒之中,不再是能量的宣泄,而是“存在”的终极奥义,是“秩序”的至高法则,正在被强行书写!
虚空领域中,华烨那张狂的笑脸,骤然僵住。
一股让他从灵魂本源深处都在战栗的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虚空引擎,第一次发出了刺耳的、代表恐惧的悲鸣!
他猛地扭头,望向那个小小的指挥中心。
那栋不起眼的建筑,已经被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彻底吞没。
那光芒甚至开始驱散、净化他引以为傲的虚空领域!
在那片金光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两个正在缓缓融合的身影。
他们的存在,正在进行着某种他无法理解,也无法想象的……蜕变!
那是一种,让他这个所谓的虚空之王,都只配跪在地上顶礼膜拜的……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