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爬行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恶意,迅速逼近石屋!
咚!咚!咚!
比上次更加猛烈的撞击狠狠砸在木门上,腐朽的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蔓延,更多的黑色粘液从缝隙中渗入,伴随着那蛊惑人心、混乱疯狂的呓语!
“没完了是吧!”刘平虎怒吼一声,土黄灵力爆发,一拳隔空轰向木门,强大的拳风将渗入的黑液震散小半,但更多的黑液前仆后继地涌来,腐蚀着门板和周围的石壁,滋滋作响。
晏轻眉长剑出鞘,清冽的剑罡横扫,将靠近的黑液斩灭蒸发,但她的脸色也微微发白。这邪物的力量似乎比上次更强了,呓语也更加难以抵挡。
张二狗眼神冰冷,他知道不能再被动防御。这东西显然是冲着北冥令来的,或者说是被北冥令的力量所吸引和刺激。躲是躲不掉了。
“虎哥,顶住门!师姐,护住我片刻!”他低喝一声,猛地向后跃开一段距离,双手快速结印!
这一次,他施展的不再是低阶的“清泉涤尘诀”,而是《玄冥归一真经》筑基篇中记载的一式攻击法诀——“玄冥引”!
此法诀能大幅引动极寒之力,并附带一定的吞噬特性,正适合应对这种阴邪能量体!
随着法诀运转,他丹田内的玄冥真水疯狂旋转,精纯的寂寒灵力奔涌而出,在他身前凝聚成一个小小的、却散发着恐怖吸力的幽蓝色漩涡!
屋外的邪物似乎感受到了威胁,撞击变得更加疯狂,整个石屋都在摇晃,仿佛随时会坍塌!
“狗子!快点!门要顶不住了!”刘平虎双臂青筋暴起,死死抵住不断凸起的门板,土黄色灵力剧烈消耗。
晏轻眉剑光如幕,死死守住张二狗身前区域,斩灭一切渗透进来的黑液和无形呓语,为他的施法争取时间。
幽蓝色漩涡越来越大,吸力越来越强,甚至开始主动抽取石屋内的阴寒之气!那渗入的黑色粘液不受控制地脱离门板,化作缕缕黑烟,被强行吸入漩涡之中!
门外的邪物发出了尖锐痛苦的嘶鸣,撞击的力量骤然减弱,似乎想要后退!
“想跑?晚了!”张二狗眼中乌蓝光芒大盛,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玄冥引,吞!”
轰!
幽蓝色漩涡骤然扩大,瞬间穿透了摇摇欲坠的木门,直接出现在石屋之外!
借助漩涡的感知,张二狗终于“看”清了那邪物的本体——那是一团由无数墨色海水、腐烂水草、破碎骨骼以及浓稠如浆的怨念死气凝聚而成的、不断扭曲变化的诡异人形!没有五官,只有两个空洞的眼窝闪烁着贪婪与疯狂的红光!
此刻,这“水鬼”正被玄冥引漩涡死死吸住,它奋力挣扎,身体不断扭曲变形,试图化作黑水遁走,但漩涡中传来的针对阴邪之力的克制吸力,让它如同陷入泥沼,身体被一丝丝剥离、吞噬!
北冥令在张二狗怀中兴奋地震动着,似乎对这顿“大餐”极为满意,甚至分出一股力量加持在玄冥引漩涡之上!
嗤嗤嗤!
水鬼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变淡,发出的嘶鸣也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最终,在一阵剧烈的扭曲后,它彻底崩散开来,化作最精纯的阴邪能量,被玄冥引漩涡和北冥令瓜分吞噬得一干二净!
漩涡缓缓散去,北冥令也心满意足地沉寂下来,表面的玄龟图案似乎更加灵动了一丝。
石屋外,只剩下浓雾和海潮声,那令人不安的邪异气息彻底消失无踪。
砰!
破碎的木门终于彻底倒下。
刘平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浑身大汗淋漓。晏轻眉也微微喘息,收剑回鞘,看向张二狗的目光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异。方才那式法诀引动的极寒之力和吞噬特性,绝非普通筑基修士所能掌握。
张二狗脸色有些苍白,一次性调动大量玄冥真水施展“玄冥引”,对他的消耗也不小。但他能感觉到,吞噬了那水鬼之后,北冥令反馈回一丝精纯的极阴能量,正在快速补充他的消耗,甚至让他的修为都隐隐提升了一小截。
“解决了?”刘平虎探头探脑地看向门外,除了浓雾什么也没有。
“嗯,暂时解决了。”张二狗点点头。或许这黑水坞附近不止一个这种邪物,但至少盯上他们的这个,已经没了。
这一夜的动静不小,但或许是宵禁的缘故,或许是巡海者故意视而不见,并没有人前来查看。在这法外之地,只要不涉及太大利益,没人愿意多管闲事。
三人简单休整了一下,加固了一下破损的房门(虽然没什么大用),等待黎明的到来。
第二天,当灰暗的天光再次透过浓雾洒落时,黑水坞的气氛陡然变得不同往日。码头上人头攒动,比往日喧嚣了数倍。许多平时不见踪影的修士和帮派成员都出现了,翘首以盼地望着墨海的方向。
蜃楼船,要来了!
接近正午时分,浓雾之中,突然传来一阵悠长而空灵的号角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
紧接着,一艘巨大无比的阴影,缓缓破开浓雾,驶入了黑水坞的港湾!
那是一座移动的岛屿!一艘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巨舰!
舰体并非木质,而像是某种巨大的、暗金色的生物骨骼拼接而成,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舰首雕刻着一尊巨大的、闭目沉睡的仙女玉像,栩栩如生。舰楼高耸,层层叠叠,装饰着华丽的珊瑚、珍珠和夜明珠,即使在灰暗的天光下也流光溢彩。无数面色彩斑斓的旗帜在桅杆上飘扬,上面绘着各种奇异的符号。
与其说是一艘船,不如说是一座奢华而诡异的海上宫殿!
这就是蜃楼船!
码头上的人群发出了巨大的喧嚣声,惊叹、渴望、贪婪的目光交织在这艘奇迹之船上。
蜃楼船缓缓靠岸,放下了厚重的骨板舷梯。一队队身穿统一白色镶金边服饰、神色倨傲的船员出现在甲板上,开始维持秩序。
“所有持票者,依次登船!货舱票左边!下等舱票中间!上等舱票右边!无关人等退后!”一个洪亮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来,压过了码头的喧嚣。
人群开始骚动,持有船票的人纷纷向前挤去。
张二狗三人对视一眼,握紧了手中粗糙的木牌,混在人群中,朝着左边那看起来最为混乱、通往底层货舱的舷梯走去。
货舱的入口处,几个面色冷漠的船员粗暴地检查着每个人的船票,然后像赶牲口一样将人推搡进昏暗腥臭的船舱内部。这里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大多衣衫褴褛,眼神麻木或警惕,带着各种简陋的行李和货物,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形容的复杂臭味。
这就是他们离开黑水坞的“座位”。
就在张二狗即将踏入舱门的那一刻,他若有所感,回头望去。
只见码头另一侧,那艘隶属于“蛟蝮”势力的、体型较小的快船上,几个血鲸帮的帮众正吃力地抬着那块被黑布严密包裹的邪门金属碑,在一名巡海卫小头目的监视下,将其运上了蜃楼船的一个侧舷入口。那块碑似乎极其沉重,抬它的帮众显得十分吃力且畏惧。
而那名脸上带着蛟龙刺青的头目,正站在不远处,目光恰好与张二狗对上。
刺青头目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着张二狗,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随即移开目光。
交易完成了。
张二狗收回目光,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反而更加警惕。蛟蝮如此痛快地给了船票,恐怕那金属碑的价值远超想象。这因果,不知是福是祸。
他不再多想,跟着刘平虎和晏轻眉,步入了蜃楼船昏暗嘈杂的底层货舱。
沉重的舱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将黑水坞的浓雾、混乱和压抑暂时隔绝在外。
呜——!
悠长的号角再次响起,庞大的蜃楼船缓缓驶离码头,调转船头,向着浓雾更深、更加未知的无光之海深处驶去。
新的旅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