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边的路灯足够明亮，他能清晰地看到祁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那里面刻意雕琢的痕迹太重，重到他几乎要忍不住叹气。
大概率是装的，这小子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几乎透明。
即使知道是假的，看到这人以这样一种姿态躺在自己面前，他心里某块柔软的地方还是被轻轻触动了。
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那叹息微弱得几乎被江风吹散。终究还是弯下了腰，伸出了手。
“给我看看，摔到哪里了？”他的声音听起来还算平静，带着一贯的沉稳，只是比平时略微低哑了一些。
他的手刚碰到祁阖的手臂，准备将人拉起来，地上的“伤员”却瞬间“复活”了。
祁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或者说，是等待已久的猎物终于等到了机会。他不仅借着沈屹然的力道站了起来，而且动作快得惊人，几乎是弹跳而起的同时，双臂就如同藤蔓般，灵活而紧密地缠绕上了沈屹然的脖颈。
整个人瞬间贴了上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压缩到极致，从刚才的半步之遥，变成了现在的严丝合缝。
祁阖的胸膛贴着沈屹然的，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身体的轮廓和骤然升高的体温。
“屹然哥，”祁阖的声音放得更软了，带着一种黏糊糊的撒娇意味，尾音拖得长长的。
“我脚好像扭到了，好疼……走不动了，这可怎么办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故意将身体的重量更多地倚靠过去，脸颊几乎要贴上沈屹然的颈侧。
他的嘴唇距离沈屹然的唇角，只有几毫米的差距，温热的气息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蓬勃的生命力，不容抗拒地、一阵阵地喷洒在沈屹然的脸颊、耳廓和颈侧的皮肤上。
那气息像带着细小的电流，又像是点燃了无形的火苗。
“不要离的这么近，先站好”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祁阖搂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力度，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能感觉到怀中躯体传来的、比自己略高的体温，以及那紧贴着自己的、充满活力的心跳，咚咚咚，一下下，仿佛直接敲击在他的胸腔上，扰乱了他自己原本平稳的节奏。
最要命的是那喷薄在脸上的热气，痒痒的，麻麻的。
带着祁阖身上淡淡的、刚才在餐厅喝过的果酒甜香，以及一种独属于他的、阳光晒过般的干净气息。
这气息霸道地侵入了沈屹然的呼吸领域，让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而滚烫起来。
“脚疼，站不好”祁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此刻哪里还有半分可怜？
分明闪烁着狡黠的、得逞的、以及毫不掩饰的期待和挑衅的光芒。那光芒亮得惊人，像夜空中最执拗的星子，牢牢地锁定着他。
他放在身侧的手，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抬起，似乎想将这块突然黏上来的“牛皮糖”推开，但最终只是虚虚地扶在了祁阖的腰侧，防止两人因为这过近的距离而真的失去平衡。
推拒的动作，变成了一个半推半就的扶持。
“祁阖……”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先把手放下来。”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至少对此刻的祁阖来说，毫无作用。
“不要，”祁阖得寸进尺地又贴近了一点点，鼻尖几乎要碰到沈屹然的鼻尖，嘴唇擦过的风险急剧增加。
“我真的走不动了嘛，屹然哥哥，你背我回去好不好？或者……抱我回去？”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更加直接地拂过沈屹然的唇瓣。
沈屹然要钱只看到这张放大俊脸，他能看到祁阖眼中自己的倒影，能看到他微微上扬的的带着坏笑的嘴角。
这小子……是吃准了他会心软，吃准了他……无法真的狠下心拒绝。
“真的很疼？”沈屹然眉头微蹙，目光扫过祁阖那张努力维持着可怜表情的脸。
“疼呀，可疼了”
沈屹然目光地定格在他下意识蜷起、微微颤抖的右手上。
掌心那一片明显的擦伤和隐隐渗出的血丝，在路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心在看到这实实在在的伤口时，瞬间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没想到祁阖是真把自己弄伤了，他以为祁阖只是做做样子。
“先给我看伤都到哪里了”沈屹立刻蹲下身，小心地避开他受伤的手，扶住他的肩膀，“伤到手了？还有哪里？”
“脚……脚好像也扭了一下，手心好疼……”祁阖吸着气，声音里带着真实的痛楚和一点点计谋得逞后的心虚。
他又顺势将重量倚靠向沈屹然。
沈屹然快速检查了一下他的脚踝，似乎并无大碍，但掌心的擦伤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眉头锁得更紧，不再多言，转过身，背对着祁阖，微微屈膝。
“上来。”
祁阖看着眼前沈屹然宽阔而可靠的背部，心里那点因疼痛产生的小委屈瞬间被狂喜和得意取代。
他小心翼翼地，用没受伤的手攀住沈屹然的肩膀，整个人贴附上去。
沈屹然稳稳地托住他的腿弯，轻松地将人背了起来。
祁阖的身体温热而真实地伏在他的背上，脑袋自然而然地枕在他的肩颈处，呼吸间的热气就喷洒在他的耳侧。
“搂好。”沈屹然低声嘱咐，声音因为背着人而显得略微低沉，震动的胸腔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给身后的祁阖。
“嗯！”祁阖用力点头，受伤的手虚虚地搭着，另一只手臂则紧紧环住沈屹然的脖子，脸颊贴着他颈侧温热的皮肤，感受着那平稳有力的脉搏。
疼痛是真的，但此刻心里的甜度和满足感早已超标。
他偷偷地咧开嘴笑了，嘴角疯狂上扬，怎么压都压不下去，幸好沈屹然此刻看不见他的表情。
“下次当心些，不然有你哭的”
“知道了”
夜晚的江风依旧温柔，吹拂在两人身上。沈屹然背着祁阖，步伐稳健地朝着公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