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把地质雷达的数据传到指挥车的终端上，屏幕上慢慢浮现出地底的三维图像。江临川站在车门口，目光落在地下三十米处——那里有个不规则的空洞，边缘有一道细线，不像天然裂缝，倒像是人为开凿后又填上的痕迹。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加密频道突然响起周媛的声音：“文件已经归档，陈厅长签字了。”
“过程顺利吗？”江临川问。
“和预想的一样。”周媛语气平静，“他一开始推说上面有新指示，不肯补签。我把U盘放在茶几上，同时悄悄打开了录音。五分钟后，红章落纸。”
车内安静了一瞬。
“销毁原始数据。”江临川淡淡下令。
“已经处理好了。U盘物理粉碎，所有备份节点也都清除了。”
江临川点点头，指尖轻轻划过腕表表面。系统界面无声弹出：【隐性权力层级+2，审批闭环完成】。可下一秒，一条异常提示猛地跳出来——【检测到太空轨道签到点激活】。
他眉头微皱。
这个权限本该在七十二小时内自动失效，不可能再次触发。除非……有人正借着他的身份，偷偷接入系统。
他闭眼调出签到日志，发现昨天在戈壁签到时，系统曾短暂连接过一个未登记的节点，Ip地址指向东南沿海某个废弃的数据中心——那是九爷以前掌控的地下钱庄旧址，早就被查封了。
“用我的权限搭顺风车？”他睁开眼，声音压得很低。
就在这时，车载终端突然弹出一个匿名数据包。没有发件人信息，只有一段实时监控画面：省交通厅的办公室里，陈厅长正手抖着签字。画面右下角的摄像头位置，一瞬间闪过一个徽章轮廓——一只展翅的灰鸟，嘴里衔着齿轮。
灰雀的标志。
江临川眼神一沉。这段视频上传的时间，是周媛进入办公室前两分钟。也就是说，对方不仅提前装了摄像头，还能预判他们的行动。
他立刻切断所有非必要通讯，启动“电磁静默协议”，屏蔽远程信号接入。然后仔细分析监控的传输路径，发现这数据包没走公网，而是通过政务内网里一条隐藏通道，最后跳转到一个伪装成气象服务的中继服务器。
这条链路，不在任何正规监管名单上。
“林野。”江临川开口。
“在！”林野从设备前抬起头。
“封锁整个区域，不准任何人进出。等技术组过来全面排查。”
“是不是有人在监听我们？”林野皱眉。
“不是监听。”江临川盯着屏幕上的灰鸟徽章，“是监视。而且，对方知道我们会来。”
林野没再多问，迅速带上装备下车，朝外围警戒点走去。
江临川重新看向终端，将画面定格在那枚徽章出现的瞬间。他放大图像边缘的噪点，调用军政系统里的图像增强算法一点点还原。噪点逐渐拼成一行极小的文字编码：G-7\/Ex-9。
这不是通用格式，更像是某种内部代号。
他默默把信息加密存好，没有上传任何网络。现在每一条操作都可能被盯上。真正的危险，未必来自敌人，更可能是身边那个掌握情报却不说来源的人。
灰雀为什么会出现在审批现场？他和周媛的合作仅限于岑家旧案，按理不该插手政府流程。更何况，这次施压的具体时间地点，根本没人知道。
除非……计划早就被人泄露了。
江临川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腕表边缘。他想起昨晚在南海舰队临时指挥所签到时，系统提示延迟了0.3秒。当时以为是信号问题，现在看来，更像是权限被复制了。
如果真有人能追踪他的签到轨迹，那每一次激活，都会变成对方布局的坐标。
他闭上眼，低声下达指令：【查询最近三次签到是否存在外部读取记录】。
界面刷新：【检测到一次非授权访问，发生于‘西北戈壁战略空域’签到后17秒，来源Ip已被清除】。
果然。
他睁开眼，神色如常。但现在，他必须重新审视每一个“自己人”。
周媛拿到了陈厅长的把柄，但她知不知道证据真正的来路？苏棠能破解金融攻击代码，可她有没有察觉后台藏着监听模块？灰雀游走在黑白之间，可他的心，到底偏向哪一边？
风吹进车厢，掀动了桌上的图纸一角。江临川起身走到终端前，调出审批办公室的建筑结构图。他在摄像头位置标出三点，连线反推信号接收范围。结果显示，最佳接收点在隔壁档案室的通风管道里。
那地方平时没人去。
他输入权限，远程调取门禁记录。过去二十四小时，只有两名清洁工登记进出。但其中一人用的工卡，在系统里查不到备案。
假身份。
他立刻标记为高危线索，准备交给技术组深挖。正要关闭页面时，终端忽然震动。
一封新的加密邮件自动解码，附件是一段十一秒的音频。背景有海浪声和柴油机的轰鸣。
江临川反复听了三遍，终于听清了一个细节——在引擎噪音间隙，传来半句模糊的话：“……信号桥接成功，他们已经开始怀疑。”
声音被变过，但语调节奏，很像灰雀常用的东北口音。
他暂停播放，盯着音频波形图。这段录音的采样精度远超民用标准，只有军用级监听设备才能做到。
问题是，谁在录谁？
如果是灰雀被监听，他不可能让这种级别的信息外泄；如果他在监听别人，那目标又是谁？
江临川走到车门边。远处，林野正在检查雷达基座的接地线。戈壁的地表温度越来越高，热浪扭曲了视线。
他抬起手腕，机械表界面更新：【关联节点波动，监测到双重信号源】。
不是错觉。
有人正在利用他的签到权限，同步获取信息。而灰雀的徽章出现在监控里，也许是警告，也可能是陷阱。
他按下通讯键，接通周媛：“你离开政府大楼时，有没有注意到附近有可疑车辆或人？”
“东侧出口停了辆黑色商务车，车牌被泥糊住了。”周媛说，“我没多想，以为是普通访客。”
“记得车牌残留的部分吗？”
“左边是‘K7’，后面看不清。”
江临川记下了。K7开头的车牌属于省级机关单位，这种车不该出现在审批办附近。
他挂断电话，转身走向主控台。在系统深处，悄悄设置了一条虚假签到记录——地点设在废弃的航天测控站，时间定在两小时后。
这是个诱饵。
只要两小时内有人试图接入那个坐标，就能确认内鬼还在活动。
刚设置完，终端屏幕突然闪烁。地质雷达的图像出现异常——地下空腔里，几个原本静止的金属反射点，开始缓缓移动。
像是有人在下面布线。
江临川盯着那几个光点，手指一点点收紧。
林野冲进车门，声音紧绷：“教官，地下信号源活了！不是自然干扰，是人为触发的！”